褚韶华少时曾来过北都城,现在再来,还是觉着巍峨气度,非同平常。特别他们进城之时,竟见一黑漆漆的四轮车奔驰出城,速率比他们雇的骡车快不说,这车也奇特,前后未见有骡马拉行,竟也走的缓慢。褚韶华眼尖,透过车窗玻璃瞧见车里坐有三四小我,暗道难不成里头是脚踩发力。可凭这三四小我,如何能把这车驾的这般快的?
陈二顺笑,细说给母亲晓得,“娘,这也没骡子没马,这是洋人的车,叫汽车,烧汽油的,就是我刚跟你说的阿谁好闻的味儿,就是汽油味儿。”
陈太太颇是咂舌。
宋舅妈委实不大对劲,亲身来一趟也只是多抓了两只鸡归去,其他东西,陈太太一样没给她。因而,走前叮咛闺女一句,“你那妯娌心眼儿忒多,你可得谨慎防备着些。”然后,抓了八只鸡不算,还顺走了陈太太摆堂屋儿的一对大瓷瓶。
倒是中午用饭时好笑,宋舅妈一见这桌上的饭菜就说了,“天爷呀,嫂子你家的饭食还真舍得放油,这油汪汪的。”
姑嫂俩一唱一和,委实没重视刚端上新馒头的宋苹的神采。
褚韶华虽也是很多年没来过北都城,觉着到处新奇,却不至于如陈太太宋苹那般直眉瞪眼标赞叹模样。她此人,天生会装个相,拿出那种泰然处之的模样,坐着大车一起慢悠悠的到了北京的家里。
褚韶华笑,“这可好了,原想着来北京如果没个熟谙的亲朋老友,就孤傲了。现在离得这般近,娘跟魏婶子闲了还能在一块儿拉闲呱,就是我们和魏叔家,也能守望互助。”
宋舅妈当时的神采,陈太太都不屑去看。褚韶华只作未见,尽管吃本身的饭。陈老爷号召着宋小舅子吃酒,如此消消停停的吃了顿饭便罢。
褚韶华在一边儿盛粥,笑道,“我想着今儿是亲家太过分来,我炒的菜怕是分歧口味儿,就让二弟妹掌的勺。也许是二弟妹心疼亲家太太,可不就油搁多了。亲家太太吃吧,这是闺女疼娘的一片心。“
陈太太气个好歹,这倘不是要赶着清算东西去北京,必获得弟弟家再把瓷瓶要返来的。她内心不痛快,待宋苹不免就更冷酷了一些。不过,相对于去北京的事,这也只是家常小事。
褚家自穷了,这些不开面儿的事不是一件两件。没想到,宋家也实在没比褚家强到哪儿去。宋舅妈倒是带了仨瓜俩枣的过来, 倒是打的主张不小, 话里话外的跟陈太太探听起两仓粮食来。陈太太虽说内心偏着娘家,那是对着两房儿媳妇的时候,偏疼侄女一些。她现在儿子都娶媳妇了, 自是拿自家更重的,何况本年还跟这弟妇妇吵过一架,当下就说要带北京去。宋舅妈笑, “唉哟, 大老远的带两仓粮食去, 还不敷车马费哪。我传闻, 北京都是吃洋面粉的地界儿。嫂子你这一去北京, 那里还用吃我们村儿的这些个粗食粗面的, 都是跟着姐夫纳福去喽。”
陈太太吸了两口,呸呸道,“好闻甚么,臭哄哄的。”
褚韶华心细,见有此未见过的东西,也不开口发问,怕惹人笑话。倒是陈太太被这四轮车吓的一惊,吓道,“这是啥物,跑的忒快,倒吓着小我。”
褚韶华到处留意,见两家的车进了同一个胡同,不由笑了,脆生生的问,“爹,我们和魏叔家是住在一处么?”
“娘,挺好闻的。”陈二顺道,“这一辆车,起码得大几千大洋,另有要上万的。”
宋舅妈是陈太太的亲戚, 不关褚韶华的事,故,褚韶华只在陈太太这里打声号召,略停一停脚就回屋清算去了。宋舅妈翘起唇角笑,“我还说跟大顺媳妇多说几句话哪,不想她竟如许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