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过甚么好了局？我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与汝偕亡，本日看着你死已是心对劲足。”残暴而称心的话音落地，清澈的短剑破空斩下，斑白的头颅齐颈而断，骨碌碌滚落在狼籍的空中，双眼犹透着怨毒。
“是哪国的笔墨？”盘曲勾抹如蛇，他实在看不出来。
“我们一向跟着老迈，没来由这时候分开。”
一起尸身越来越多，几近无落足之处，未至内殿已闻得兵刃破风之声，尖厉吼怒，刺得人几欲抬手掩耳。
“教王要杀我？”他愣了半晌，“是为……”
“你……”放下了对伤口的疑问，另一个牵挂接踵而至。
“……野心……欲望……诱人的饵……”转动不得的人俄然呛咳起来，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沫，“……你们……”
“蠢材！”她死死瞪着他，肝火引燃了黑眸，罕见的怒意勃发。若非受伤，又被他揽在怀里，掴上一记耳光也不奇特。
“雪使如此行事，莫非不怕触怒教王？”
迦夜挣扎着坐起来，横剑当胸，清澈的剑身如同一泓秋水。
“这个位子你也坐得够久，是时候让位了。”固然神采青白，千冥仍不忘称心肠挖苦，久处威压之下，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她的声音很轻，他垂首看着紧搂的细臂，背心垂垂浸湿，觉不出是冷是热。见他不出声，她将衣袖往上卷了卷，鲜红的守宫砂仍在。
呆滞的目光落在手上的信笺，思路混乱破裂，心慌而利诱。
身畔静了半晌，她正想再说甚么，男人俄然翻身上马，一把带起她揽在身前，双臂用力地环住她，“坐稳了。”
“小事，现在就看他们有没有杀掉教王了。”
“千冥说的。”迦夜微微嘲笑了一声，“可还记得你去刺善若王的事？”
按迦夜的交代找到策应的处所，一处富丽开阔的私宅。
求之不得的解药现在真的握在掌中，竟是一阵心悸。
“除非是不想活了，即使是四使也没胆量私纵部属吧。”
为甚么要他们必须十仲春之前赶到？以后会产生甚么事？莫不是教中生变，会再生兵变？迦夜在此中又扮演了甚么角色？
“这密令的意义很明白，分了这堆珠宝，永久分开塞外，不再参与教中任何事件。”
无端授人以柄，真的不惧教王？放纵至此，唯有一种能够——教王已不必害怕。
一线寒光忽现，她愣住不再说下去。
若真要参与逆谋，为甚么又要支走旗下最得力的精锐？
呆滞了好久，无一人开言。
他暗里恻然，止住了暗叹，见她要取太短剑，顺口问道：“这剑上是甚么字？”
“有奸情！”碧隼美意奉告，似是早已风俗了这个家伙的后知后觉。
迦夜、千冥、九微……或许另有紫夙——四使联手弑上！
迦夜的身法有如鬼怪，倏忽来往袭杀莫测，久战以后仍然轻盈，功力看起来竟平比日高出了很多，但也显出怠倦之意。三人俱是一身狼狈，大小血口无数，全凭意志苦撑。
“老迈，你感觉去那里好？”墨鹞问出了重点，世人静下来。
沉寂很久，他沉声开口。
远处高楼猝然响起宏亮的钟声，仅仅半声就戛但是止。他蓦地昂首，窗外正殿耸峙如山，天涯残阳如血，凄艳而不祥。
“现在列都城在刺探教中意向，三个月已是极限。”
耳畔的两人正猜议推断，他却早已心乱如麻——迦夜到底在想甚么？
“只要到教中权势不及之处，这些财充足供享用平生，华侈不尽。”
“你又返来做甚么？”乍见来人，九微错愕用心，几乎着了一剑，“迦夜不是说好放你回中原，她没给你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