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次张口,声音颤抖着,言语中尽是绝望和哀思。“我真悔怨,我为甚么要说我不会谅解她,我为甚么要说她不配为人母,为甚么要说她残暴无情?我看着她惨白的脸,哀痛的眼,悔痛的泪,我还残暴的对她说,她在我内心已经死去,我那样冷酷的称呼她为皇后娘娘……我乃至在她疯颠然后倒下之时,都未曾叫过她一声‘娘’……”
金翎对常总管的话置若罔闻,他只是怔怔的望着中间跪着的内监将父皇旧物放入火盆中燃烧的行动,一言不发。
金翎一怔,三日来始终无神采的面庞终究有了一丝窜改,目中闪过心疼之色,唇边笑容渐退,嘴角染上一抹苦楚。
金翎忽觉心中一紧,竟如此惊骇她会离他而去。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而屋里的那名女子是在这些年里独一能震惊贰心弦之人,只要在她的面前,他才会感觉,他不但是为母妃而活下去,他的人生,因为她而有了另一层意义。但是,她心中无他,他要如何做,才气将她留在他的身边?要如何才气够带给她幸运?
她握住母亲的手,那只手,光滑如玉,柔嫩似棉,曾经是那样的暖和若东风拂面,现在,却这般的冰冷,任她如何握紧,也没法增加一丝的温度。
新年,本该是喜气洋洋的节庆,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金国高低一片愁云惨雾。家家户户门前白灯高悬,锦衣华服换做白衣麻布,天子驾崩,举国记念,一年内制止婚嫁等喜庆事件。
金翎望着棺木的方向,目光似穿透了棺木,望向茫茫过往。
那么,这么多的哀思和灾害,到底是谁错了,又该由谁来承担任务?
如陌听到这一声熟谙的轻唤,面色微微一变,立即转过甚去,蹙眉惊道:“易语,你如何来了?”
“你的意义是,她没得救了,是吗?”金翎冷酷的截口,语气入耳不出涓滴的情感,似是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干系的事情。
她指尖轻缓的抚过母亲惨无赤色却仍然美得惊人的脸庞,回想起十年前的无数个日夜。母亲老是和顺的笑,但她的笑容中却隐有哀伤,当时候,她不懂,现在,她才明白,母亲为爱情背井离乡,弃家属父母,怎能够不驰念、不担忧!是以金翰才气如此等闲的就将她骗回了金国。
他恨父皇和阿谁女人恨了八年,可到最后,父皇却和母妃一样,挑选为他而死。而他们,都死在了阿谁女人的手中。
如陌眸光黯然,悄悄的点头,一向摇。三日的压抑无声,三日的悲惨在心,自母亲倒下后,她未曾流过一滴眼泪。双目干涩,无泪可流。她不想哭,一点都不想,她只是感觉,幸运于她,老是遥不成及,没法完美。而运气于她,过分残暴荒凉,她频频试图与运气做抗争,却终是输得一败涂地。
金翰爱母亲,爱到连江山都不顾,连性命都能够舍弃,也不过是一个痴人罢了。
当时的他,老是温馨的躺在母妃的怀里,闭上眼睛假装熟睡的模样,听着母妃的幽幽诉说,充当她平生苦楚的见证。只可惜,如此简朴的欲望,毕竟未能达成。
金翎唇边弧度上扬,对着常总管,状似随便的问道:“太子妃这几日环境如何?”
母妃,如果让她持续活下去,您在天上,必然不能瞑目吧?!
皇后寝宫,宫人们忍耐不住屋里的压抑氛围,纷繁退出门外守着,还她一室平静。金翎到来后禁止了她们的施礼,冷静的将下人们都遣了出去。他立在一个暗处的角落,悄悄的望着屋里一身悲绝的女子。
他永久记得八年前的那一日,母妃中毒后,要他忍辱负重,认皇后为母,而她本身毒发之时故作是被他气死,只为保别性命无忧。他看着母妃在他面前倒下,口吐鲜血,万分痛苦的死去,本身却要站在杀母仇敌的身边,冷眼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