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青玉青玉……她在他耳边俏生生地笑,我要给你生小娃娃,我要跟你回到岭南安个家……
他分开义庄时,那在北风中渐渐消逝于夜色的背影,好似接受了太多的重压,终至不见。
在郴州疗养了两日以后,世人带着蓝皓月朝衡山而去。前番分开时已是暮秋,现在下过几场秋雨以后,更是一天冷似一天,待回到衡山脚下,更是阴云不散,天涯沉沉,蓦地一阵风过,吹得人几近冷彻心扉。
池青玉已经站不直了,他用力攥着竹杖,好久才缓缓伸出左手,朝着火线摸去。
万淳达在唐韵苏面前对皓月嘘寒问暖,亦说到回衡山后筹算厚葬蓝柏臣与树安。蓝皓月躺在帘幔后悄悄听着,忽低着声音道:“你们看到池青玉了吗?”
******
唐韵苏本筹算在七七四十九天后完成了统统祭奠,再将蓝皓月带回蜀中。岂料五天后便接到由唐门数十名叫子日夜轮番换马送来的急信。
唐寄瑶与他近在天涯,急得想要推开,唐韵苏却上前按住她。躺在她怀里的蓝皓月睫毛微微颤栗,似是堕入了梦魇,此时池青玉的手指已经触及她的脸颊,她却只是微微蹙起双眉,并没有展开眼睛。
马车很快就从他身边驶过。
******
碧青纯白丝线寸寸断落,盘曲环抱的花形转眼皆碎。
第七十九章一剑飞雪泪痕尽
可她却因父亲的死,对他视若无睹,乃至扭过了脸。
手指触碰微凉的河水,一同划了个圈儿,他欢畅隧道,本来触摸不到的玉轮,现在终究能够留在手心了。
马车内的唐寄瑶一惊,唐韵苏瞪了她一眼,她不敢作声。蓝皓月因先前喝下的药性发作,已经全然没了知觉。
池青玉始终都在聆听着声音,直至车轮声已经垂垂远去,他俄然警悟了起来,返身循着那声音急追。
风声疾劲,唐韵苏走上马车,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池青玉。他喘气未止,听到车轮声停,却好似获得了最好的讯息,欣喜着想要走上前去。
蓝皓月低伏于地,虽没有看到世人的眼神,却如芒刺在背。
池青玉哽咽不能语,唇边却浮起勉强的浅笑,他的指尖掠过蓝皓月的眼角,就像之前一样。
蓝皓月浑浑噩噩地跪在地上,世人以各种目光望向她。“快哭,要喊出来。”唐寄瑶紧握着她的手臂,用力地晃了晃。她吃力地伏□子,双手紧紧贴在冰冷的空中,想要嚎啕大哭,却哑了嗓子,只落得眼泪连连,一大滴一大滴地砸在手背上。
雪势越来越紧,他的衣衫抵挡不住酷寒,但是池青玉没有了灵魂,只是怔然朝前,辨不清方向。
“见她?”唐韵苏不由微哂,斜睨了他一眼,“没有你带她擅自出走,她就不会弄成现在如许,她现在都无颜再留在衡山,你还要找她做甚么?”
唐韵苏很快平静下来,回身便出了房间,过未几时,她带着唐寄瑶回到这里,手中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蓝皓月怔怔道:“三姨,我还要喝药?”
顾丹岩见池青玉并未受伤,但却脉象衰弱,急以本身纯阳内力灌输于他。莞儿坐在一边不敢再有冒昧,泪眼汪汪地望着池青玉。经过神霄心法运转周身,池青玉才垂垂复苏。
北风吹过,他再也抓不住已经断开的同心结,丝线自指间狼籍飘去,留不下任何陈迹。
留在衡山的其他后辈已经得知了蓝柏臣归天之事,从山脚直至回禄峰,凡是运着棺木的马车所经之处,一起上世人皆身着白衣素服膜拜于地。蓝皓月亦早换上孝服,卧于另一辆马车内。北风自帘外吹进,诵经声哀思声不断于耳,马车颠末烟霞谷前那块石碑时,略有停顿。蓝皓月勉强支起家子,透过窗户望着那三个大字,想到当夜飞奔出谷,父亲于月色之下率人追出,最后那一骑远去的固执背影,仿佛还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