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亲下的懿旨指婚？”安思予闻言大惊。
他在逼他。
陈子岩骇怪地看了一眼安思予，摇了点头，“是太后亲身下的懿旨，只说高小小才情高绝，又心仪于我，特下旨指婚于我……想来促进此事的，应是高淑妃无疑。毕竟，那高小小是她族妹，既有求于她，她在太前面前讨个旨意，将她婚配于我，也并驳诘事。”
看着商娇躺在病床上，双颊被烧得绯红，人也精力恍忽，时睡时醒，总迷含混糊地说着梦话，唤着陈子岩的名字，安思予的心便如让人用钝刀切割普通，钝钝的疼。
安思予默了默，再次沉声喝问：“你的迫不得已，但是来自宫中？”
一双暖和的眼只悄悄地看着她，不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神采。
待得商娇全然退了烧，规复过来时，已是七八日畴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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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岩悄悄点头，道：“我与商娇的婚书一向被衙署官员压而未发，此时又传来太后旨意，再加上胡贵妃的亲随提点……我还如何能向商娇提及此事？以是……”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陈子岩似想起了甚么，又道：“不过你刚才提及胡贵妃，倒令我想起一事……那日前来宣旨的宫人曾提点我说，他自宫中出来之时，胡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曾特地嘱他，只道这高小小是曾与太后本家侄儿议过亲的人，此番虽是太后亲下懿旨，将她指婚于我，但于太前面上终是欠都雅的，以是令我接旨后按懿旨行事便可，却不得大张旗鼓，张扬此事。”
身上倒是去了病势，但商娇手脚的冻伤倒是一时难消。脚上还好，只双手都被敷了医治冻伤的药，缠了厚厚的纱布，常常换药，烂手便会流血，痛痒钻心，直心疼得常喜在一畔红了眼眶，不住地谩骂陈子岩负心。
安思予的话，声音虽不大，却如高山一声惊雷，终究令陈子岩脚下愣住，转转头来，不成思议地看着他。
――可你呢？如此首要的事情，你对她瞒而不报，暗里里与高小小议亲订婚不提，竟还诡计以获得她身子的体例来挽留她……陈子岩，你感觉依商娇如许的本性，便是你掠去了她的明净，她在晓得这件过后，还能谅解你吗？如此一来，事情做绝，你与商娇的缘份，只怕也断了……”
一大早，商娇便早夙起了床，然后坐在几案上，用包裹严实的右手笨拙地握着笔，一笔一画地，写了一封手札。
只剩了陈子岩独立在北风凛冽的巷口，怔然、茫然……
然后，她将手札收进怀里，又灵巧而温馨地让常喜换了药，待得常喜去外间清算时，她转过甚，轻声问一向相陪在身边的安思予道：“安大哥，本日可已是腊月十五？”
说罢，安思予长叹一声，调头走了。
那高家蜜斯，本来是要配予太后本家的侄儿，宗正府少卿温馨为妾的，只因高蜜斯不肯，在家中一哭二闹三吊颈，闹得沸沸扬扬，舒家颜面扫地，方才推拒了这门婚事。
当他终究大彻大悟的那一刻，忽而颓坐在地上，手抚着额，便有泪水滑落脸颊，温热而冰冷。
是持续留在陈子岩身边，成为他的小妾； 亦或浴火重生，重新寻觅属于本身的幸运，她――必须尽早做个定夺。
这件事，怪了。
他说出这件事的本相，便是在逼她做一个决定。
更何况，外人虽不得知，但作为房牙的安思予动静却最是通达。
“陈子岩，你我虽只浅交，但我也知，行商之人，必讲诚信，你我年事相称，却能安身阛阓，出任皇家采办，必不会是目光短浅之人！更何况，你与商娇相处日久，相互生情，商定毕生……娇娇身陷局中，看不清楚，但我却身在局外，最是看得清楚。若无外力相扰，我不信你会如此背信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