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初知王爷你的身份如此高贵,是有些怕。但厥后我想了想,我在你面前无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王爷当真要究查,只怕我也死了几次了。以是,”她的目光一撇,看到琴案上摆放了一盘新奇生果,伸手拿起一个鲜梨,张嘴便咬了大大一口,“归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归我都把睿王你给获咎透了,那我还怕你干甚么?干脆该吃吃,该过过。俗话不是说么,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豪杰!”
商娇察颜观色,见睿王公然如安思予所言,不但没有见怪她的无礼,反而神采和缓很多,心知此计见效,不由内心一声喝彩。
“小辫子,你说的话,可当真?”寂静半晌,他缓缓问道,声音却已嘶哑。
身为王爷,摄一国之政,掌百姓福祉,便该主动出世,却恰好要在本身这王府是非之地处,扮作出世之散仙模样,不是装逼是甚么?
高山流水意,谁复是知音。
第一次,不含一丝戏谑逗弄,亦不含一丝决计严肃,如春暖花开,大地回春。
一展白衣宽袖,他又翩然风骚起来,决计肠清了清嗓音,道,“唉,既然小辫子你哭着求着,要做我的朋友,本王虽贵为王爷,却也不忍拂了你的情意。便也只得从善如流,纡尊降贵,且交你这个朋友吧!”
商娇张大嘴听着他自大的话,哑然发笑,虚挥了王睿一拳,“欸,越说超出度了啊!我甚么时候哭着求着你了……”
恰此时,有王府家奴来请,道睿王召见商娇,请商娇跟了他速去拜见。商娇不敢推委,只得跟了家奴,在华灯映照下,一起穿亭行廊,越往王府中间走去,越闻动听琴声阵阵。
“甫一见面就逗弄我,睿王当真不改风骚本质啊!”她偏昂着头,拿眼觑着睿王,用心说得一如平常坦直脾气。
睿王含笑,脸上很有得色,对于商娇拍的马屁欣然领受。
然琴声扬起时,再不是清冽空灵的孤寂之音,却似仰止高山,崇峦叠嶂,又惟奔腾江河,带着潮湿气味劈面而来……
蓦地间,商娇面前满屏弹幕横飞,大大小小,花花绿绿二字:装逼!
商娇见睿王神采不豫,心中暗叫一声糟,瞳人一转,想起安思予提点她的话,忙敛了脸上惊惧神采。
但商娇哪敢再冒昧,听得家奴禀报,不待睿王回话,已盈盈拜倒,执礼恭敬隧道:“民女商娇,拜见睿王殿下。睿王万安。”
不管了,存亡在此一搏!她干脆硬下心肠,赌上一把!
他轻声答她道:“此曲的曲目恰是……高山流水。”
她捶捶的小胸脯,铿铿有声地包管:“我商娇虽不是甚么君子,但我说的话,可比金子还真!”
商娇眼觑着睿王越来越靠近的手,额间肌肤似已感遭到他指间的温度,不觉又惊又怕,忙闪身堪堪避过。
商娇的话,语气虽轻,分量轻重。
48、知音
商娇忙摆手回绝,“别别,阿濬你还是饶了我吧!这宫商角徵羽,我就没有弄明白过。实在不是操琴的料,污了阿濬的耳朵,那可就罪恶了。”说罢,她一手托腮,一手指琴,“你弹,我听就好。”
挥出的拳头却被睿王一把给紧紧握在了手里,暖和的手心,所容着她纤若无骨的素手,却似有一丝没法言述的情义在胶葛、伸展。
说到此处,商娇不由得有些感慨,有些悲悯地看着睿王,“实在,生为皇室中人,固然高高在上,但谁又晓得高处不堪寒的事理?我想王爷,从小亦是孤傲的吧?以是,你碰到我这个不晓得你的身份,无关好处衡量,不懂拘束谦恭对待你的人,或许反而会感觉欢愉安闲……
一曲结束,她还沉湎于那上天上天的激阔中,没法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