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但单是江湖中事。”江南震道,“若线报无误,那么在六月初三,各门派便要结合向武林盟上书,发起由凌寺接任掌门之位。”
云倚风放下酒杯,被呛得咳嗽了半天。
也对,这苍翠城只是座朴实小城,并非交通要道,更没有着名的江湖大门派,像江南震这类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的确不该闲来无事“刚好路过”。
一群不速之客坐在劈面,哪怕白虾再活蹦乱跳,莼菜火腿汤再鲜美醇厚,这顿饭也没了兴趣。
江南震答:“王爷与云门主正在找的血灵芝,我晓得在那里。”
这倒与几年前,风雨门密查到的那则“江家四少爷江凌寺与武林盟主黎青海暗里交好”的动静能对应上。云倚风不动声色,问道:“江五爷何出此言?”
季燕然天然不会因为一句誓词就信赖,有了耶尔腾的前车之鉴,这回冒出来的江南震,不管是手腕还是言辞,都与前者一模一样,的确像是直接拿过来套用。
云倚风长叹短叹地想,如何说呢,此生还真是没有平静清闲命。
“本王为何要帮江五爷?”
久混于江湖的老狐狸,深谙说话之道。哪怕是在挟着云倚风的命讲前提,姿势也放得极低,并且一上来便道,实在这事与朝廷亦有关联,趁早处理隐患,也是在为皇上分忧。
据他所言,此番江家掌门之争,最有能够上位的,不是本身,不是江凌旭,更不是江凌飞,而是闷不吭声,一向做出恭谦斯文姿势的江凌寺。
江南震点头:“我也不想让云门主刻苦,以是王爷看看如答应否?”他命亲信取来一个承担,翻开后,里头竟是十几本厚重账册,泛黄卷边,看着已经有了年份。
江南震持续道:“我想要掌门位置,是为了能长悠长久地坐下去,自不敢欺瞒王爷。所谓‘尸山血海’的传闻,涓滴不假,我也的确是在一处阴沉可怖的人间天国中,见到了大片血灵芝。”
云倚风微微皱眉,江南震有多老奸大奸,他是晓得的。空口说一句见过甚么尸山血海的血灵芝,还不如上回那耶尔腾,后者多少曾派李珺拿了一根稀烂发霉的奇怪红蘑菇来,真假不说,起码先前从未有人见过。他天然不想死,可更不想因为血灵芝,便让季燕然成为江南震夺权的东西,万一对方民气不敷、有更大的野心呢?万一万一又是假的呢。
他这话原只为将对方一军,没曾想却换来正大光亮一句:“是凌旭派人前来传讯,说王爷与云门主正住在苍翠城。”
来人恰是在江湖上赫赫驰名的江五叔,江南震大侠。
季燕然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没事,哪怕为了凌飞,先听听他的筹算。”
“云儿同我混闹惯了,口无讳饰,江五爷莫要见怪。”季燕然打圆场,“如何,这是刚好路过苍翠城?”
“先将血灵芝交出来。”季燕然道,“本王承诺你,云儿病愈以后,便让你做江家的掌门。”
云倚风在旁道:“王爷没见过多少武林纷争,不免将事情想得过分简朴,光推举天然是不可的,怕就怕在到时候不但单是推举,还会有一些别的手腕。”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了局也比锁在玄武湖下的水牢中好不了多少,不然你再考虑一下。
季燕然对本身的狐朋狗友还是很放心的,并不筹算插手江家事,刚筹算寻个借口将此人打发走,江南震却道:“实不相瞒,我想让王爷助我一臂之力,博得江家掌门之位。”
云倚风翻了两页,微微惊奇:“金丰城,定江漕运私运盐的账目?数量可真很多。”
江南震点头:“若凌寺操行端方,能令江家发扬光大,那将这祖宗传下来的百年基业交于他手中,也无不成。但他德行有亏,为争权势不择手腕,我前些光阴方才查明,大哥当初在盟主之争时不测落败,也是因为凌寺帮着黎青海,在饮食中暗主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