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殿下只好亲身登门去请。此时外头雪正大,连风里都带着冰渣,吹在身上滋味的确不好受。若实在贪觉犯懒不想夜探,那也不是不能筹议,但起码得提早说一声,大师要睡一起睡,别让我一小我干巴巴――
子时,季燕然坐在桌边,将暗器一一收好,又喝了大半壶茶,隔壁却还是不见动静。
小厮带着哭腔,声音颤抖道:“脱臼了还叫无妨事?”
“有,灶台上热着包子呢。”玉婶手脚敏捷,很快就重新装好。方才在撞到祁家小厮时,柳纤纤裙摆上也沾了汤,红红一片甚是显眼,因而季燕然道:“柳女人先归去换身衣裳吧,剩下的饭我去送。”
“多谢,多谢二位。”小厮用衣袖擦了把脸,回身一瘸一拐跑开,看那不要命的架式,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柳纤纤闻言神采更白,靠近他小声问:“甚么不对劲,是撞鬼中邪的那种不对劲吗?印堂发黑还是头上冒红烟?”
柳纤纤伸手拦住路:“喂,你要走能够,让云门主留下!”
云倚风将双眼展开一线,看着床边恍惚人影,拼力道:“明日就没事了。”他说话时咬紧牙根,手上青筋暴起,明显正在忍耐庞大痛苦。季燕然内心点头,伸手把他扶起来,抬掌按住胸口。
“你是侠女,你都不敢, 反而说我这买卖人没用?”季燕然极其理直气壮,还是站着一挪不挪, 仿佛一块盘石。
柳纤纤一头雾水,一向盯着他走远,方才搓了搓胳膊道:“我如何感觉身上一股子寒气,毛骨悚然的。”
柳纤纤自知理亏,只好柔声对他道:“这里太冷,前头就是飘飘阁,先去那儿吧。”
季燕然:“……”
寝室里的火盆早就被水浇熄,床褥与棉被也悉数丢在地上,房间里冷得像冰窟,饶是如此,云倚风还是炎热难安,连呼出的气味都带着灼意。
柳纤纤被他这一嗓子唬得不轻,心砰砰狂跳:“如何了?”
季燕然也是一脸担忧:“不然你再归去看看?我感觉八成连盘子都碎了,那杀手现在正从碎瓷碴子里往外捡白菜豆腐馅。”
柳纤纤美意提示他,你一向坐在这冰冷雪地里,八成会冻伤,不如先去个和缓的处所。小厮却刚强得很,连连催促让季燕然快些脱手,说到背面,乃至连脸都涨得通红,眼泪花也包了上来。
云倚风笑:“好,那我今晚就随王爷去白梅阁暗探,看看那祁冉究竟有何古怪。”
季燕然上前一步,将云倚风挡在了本身身后:“不准。”
小厮在中间站着,听到背工下一松,几乎丢了食盒。
柳纤纤胸闷:“你一个大男人, 为何这么没用?”
“嘶……轻点轻点!”小厮神采痛苦,“我的腿!”
在阴沉沉的寒雾下,夜幕老是来临得分外猝不及防。仿佛只是一阵暴风过境,就卷走了统统暗澹的云与天光,来自深渊的怪物伸开血盆大口,将整座赏雪阁悉数吞入腹中,日头化作看不见的星斗粉末,落入指间一吹就散,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漫冗长夜,雪啸时心惊、沉寂时悚然。
“我不去飘飘阁!”小厮本来正疼得胡漫骂人,听到要换处所,俄然就又不活力了,只道,“就在这里接吧,我家公子起床就得吃药,我要归去熬着,不能担搁。”
“不谨慎打翻了两个食盒。”季燕然问,“另有多余的早餐吗?”
一丝一缕的真气进入筋脉,虽不至于完整遣散痛苦,倒也总算能减缓些许。过了一阵,云倚风的呼吸逐步平复下来,季燕然却涓滴不敢粗心,部下反而更放轻三分。他自幼善于虎帐,见惯了皮糙肉厚的大梁将士,那都是挨上七八刀还能浴血杀敌的猛汉,不管那里受了伤,随便开瓶药撒撒便能治好大半。可此时现在怀里这个,且不说武功如何,起码看起来就要比西北那群人金贵很多,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身子又薄得像纸,锁骨更如细玉普通,似是稍一用力就会压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