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祁家小厮惊魂不决,“你们……你们如何也不谨慎着些?”
季燕然也转移话题道:“金兄如何一大早就来找祁公子?他仿佛还没起床。”
小厮唇色惨白,颤抖着说:“就这么接,我……我怕冷。”
祁家小厮从速道:“葫芦我已经收好了,这就去取。”他走得生硬,却又不敢呼痛,强忍着跑进跑出,将东西双手奉上。
季燕然内心感喟,干脆将人抱到隔壁房中。小院厨房里再度响刮风匣声,柴火在灶膛里燃得欢娱,有了上一回的经历,这回萧王殿下烧水烧得还挺快。云倚风被毒物折磨得精疲力竭,但觉浑身每一根骨头都要碎出裂缝,钝痛不竭腐蚀着大脑,四肢瘫软,连呼吸都要拼尽尽力,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再抬起眼皮,浑浑噩噩中,只能恍惚感遭到一丝暖和,辩白不出究竟来自那边,只晓得那是极和顺的、极耐烦的,像夏季暖风,吹在碧波粼粼的琉璃湖面上。
“我不去飘飘阁!”小厮本来正疼得胡漫骂人,听到要换处所,俄然就又不活力了,只道,“就在这里接吧,我家公子起床就得吃药,我要归去熬着,不能担搁。”
季燕然强行握过他的手腕,脉象混乱无序,时而狠恶到要跳出统统心头精血,时而又微小不成见。
季燕然点头:“大家都有奥妙,他不说,你我又何必在这乱猜,送饭要紧。”
这阵又怕冷了?柳纤纤一愣:“你……”
柳纤纤将食盒递给他,忍不住小声提示:“你扭伤不轻,该多歇息的。”
云倚风茫然道:“是吗?”
柳纤纤:“……”
“甚么费事季兄。”柳纤纤不欢畅,把手中食盒往前一递,“送饭的人是我,喏,恰好你的也在这,拿去吧。”
一丝一缕的真气进入筋脉,虽不至于完整遣散痛苦,倒也总算能减缓些许。过了一阵,云倚风的呼吸逐步平复下来,季燕然却涓滴不敢粗心,部下反而更放轻三分。他自幼善于虎帐,见惯了皮糙肉厚的大梁将士,那都是挨上七八刀还能浴血杀敌的猛汉,不管那里受了伤,随便开瓶药撒撒便能治好大半。可此时现在怀里这个,且不说武功如何,起码看起来就要比西北那群人金贵很多,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身子又薄得像纸,锁骨更如细玉普通,似是稍一用力就会压成粉碎。
柳纤纤胸闷:“你一个大男人, 为何这么没用?”
寝室里的火盆早就被水浇熄,床褥与棉被也悉数丢在地上,房间里冷得像冰窟,饶是如此,云倚风还是炎热难安,连呼出的气味都带着灼意。
……
“行,那我也走了。”金焕道,“待祁兄醒了,再来同他喝茶。”
“我们也走吧。”季燕然对云倚风道,“归去烤火。”
“你不帮手就算了, 还恐吓我!”柳纤纤气恼,抬手就要打他,季燕然侧身往中间一躲, 顺势一把推开木门,表示她抓紧时候送饭。见院中空无一人,柳纤纤便也心一横跑出来,几近是像丢烫手山芋般,把那食盒“咚”一声放在桌上。
“你是侠女,你都不敢, 反而说我这买卖人没用?”季燕然极其理直气壮,还是站着一挪不挪, 仿佛一块盘石。
“嘶……轻点轻点!”小厮神采痛苦,“我的腿!”
季燕然又教她,不如你快些出来, 再快些出来, 我们才好早点溜。传闻这杀手凶得很, 杀人不眨眼。
白梅阁中,小厮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在扫雪。见到世人出去后,只仓促行了个礼,哑着嗓子道:“我家公子还在睡,早餐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