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承诺一句,眉间还是难掩愁思,来回虽只需二十天,可加上搜山,就不晓得要用多久了,毕竟那长缨峰险要峻峭,阵势极其庞大,浅显的成年男人,只怕连攀爬也难。
中原武林,强手如云,还是很靠谱的。
“那也不能草率粗心。”李璟表示他坐下,“可要传鬼刺进宫瞧瞧?”
“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战役,算是整支玄翼军的平生。”李璟道,“云门主若感兴趣,便拿去看看吧。”
云倚风抱着沉甸甸箱子回到住处,贰心跳加快,先洗净了手,又燃起一炉暗香,方才虔诚地翻开了第一页。
“还是老模样,没好转,也没变得更坏。”老太妃感喟道,“有那构造图在,我也不好进宫,怕引来皇上多心,只能盼着燕然与凌飞早日返来了。”
“整天然是成的,皇上也不至于拦着,可万一将来那构造匣被旁人翻开了呢?”老太妃耐烦解释,“云儿单独住进宫里,就是为了避嫌,这些事情太庞大,说了实在闹心。”
玉婶不解:“我们又没有甚么蟾酥蝉蜕的,光是去看望云门主一眼都不成吗?”
“这一起可真够热烈的。”行至途中,江凌飞坐在树下捶着腿,“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少说也碰到了十几二十个。”
天然了,名为清算,实为翻看。柜中堆放着的,都是季燕然儿时用过的书、画过的画、写过的字,另有被罚抄的几十上百页课文,笔迹有的方有的圆,看着像是满宫的宫女寺人都在帮手,也不知当年是如何蒙混过的关。以及在柜子的最底层,还压了些陈腐的小话本,里头都是些希奇古怪的故事,有修仙的、有称心江湖的,满篇打打杀杀,果然如李璟所言,自幼便恶劣不堪、不务正业,令人头疼。
“外头都在传王爷与云门主的事。”玉婶谨慎问她,“太妃晓得吗?”
太医擦了把盗汗:“是,是,是臣无能。”
李璟听到动静赶来时,太医已经替云倚风诊治结束,躬身禀道:“脉象……脉象安稳,理应无大碍,但这类江湖奇毒,还是请神医鬼刺来看看吧,也能更放心些。”
德盛公公掷地有声道:“是!”
遗憾得很,看吧,好东西如此抢手,上回就应当搬回萧王府。
云倚风替他顺气,没事啊,没事。
“人都晕了,你就只能诊出一个脉象安稳?”李璟不悦。
云倚风虚假客气,这如何美意义?使不得。
季燕然率军前去永乐州, 云倚风也搬进皇宫暂住,萧王府里天然就变得温馨起来。少了江凌飞那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乳母”,老太妃耳根子倒是消停了,可内心却不免更加牵挂,幸亏另有玉婶常常过来,虽说两人身份差异, 能聊的话题未几, 但起码能消磨掉一些光阴。
云倚风微微讶异,这些东西,他原觉得在黑沙城一战后,便已被烧毁一空。
“不去了。”云倚风道,“我筹办替王爷清算一下书房。”
他话音还未落,就又有几辆马车自官道上粼粼驶过,十几名年青弟子身着云纹锦衣,在背面说谈笑笑跟着走,看似轻松随便,却个个身姿轻灵,脚下若踩风踏浪飘忽无影,明显内力深厚——就如云倚风先前所言,能攀上光亮峰的,都是一等一的妙手。也只要像江门三少这般甩手不管家务事、又看不上家中兄弟的浪荡纨绔,才会在背后酸溜溜出言诽谤。
他此举当然有拉拢安抚的身分在里头,却也有一部分,是至心想将更多关于父辈的汗青交还给云倚风——至于长缨峰的石匣里究竟藏有甚么本相,都已经不首要了,他已经盘算了主张,要遵循父皇的旨意,将其付之一炬,让奥妙永久是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