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辛扉很有些测度不安,跟不上这仙长的节拍,不敢轻举妄动,就眼巴巴看向燕双飞,见此人微微一点头,就提步跟上,方才觉悟过来,仓猝举步,也跟了上去。
口中高呼:“西门仙长,等等燕某...”
归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不管此人内里究竟多少诚恳,能就此决然弃主,奋力直追,就是缘法。当下,就停下脚步,瞧着路边有块大青石,耐久被雨水洗刷,还算洁净平整,就盘膝往上面一坐,凝神暝目,摆出一副超然物外、云淡风轻的气度,做足得道高人的姿势。
秦铮就一指河中,摆手一压。燕双飞就杜口不言,退到一边,暗自调和气血。
两人俱是大喜,快步跑出门,取回纸笔,寇心扉方谨慎翼翼的问道:“本宗是何来源?庙门那边?可另有其他同门?师尊可否讲授一二?”
“尔等所欲,吾皆已晓得,不必多说。只是吾派虽小,法虽粗陋,却也敝帚自珍,不会等闲传授。尔等欲学吾法,倒是必先入得吾门,尔等可愿?”
话说秦铮向来就是个讲究人,以往看闲书,就最是恶感书中那些“游戏尘凡”的所谓“仙道高人”做派。
秦铮纵是早有预感,见他们如此果断,也是心中暗自点头不已,就哈哈一笑:“请起,尔等即拜我,便是吾门人,取纸笔来,吾这就为尔等录下本门大法!”
燕双飞倒是真果断,闻言,毫不游移,呐头就拜:“燕某愿拜仙长为师,请仙长收纳!”
你不报便罢了,要报就报个全面,何必弄出此等“仙道高人”行动,令人家一番善心,反成笑柄?
得了准信,两民气中大石,这才落地,俱是大喜,一起谢过西门仙长后,燕双飞就抢前两步,呼喝店家,安排起来。
“本门倒是人丁调零,也没甚庙门,现就剩吾等三人。”
此等行动,实是可爱,这些道人倒是没有半点戴德之心,把应有的回报当作了仙恩赐下。却不想想,人家本就俗世老妪,小本买卖,苦心运营只为一家生存。有此怜穷济苦之心,本就万金可贵。济尔之时可曾说过要回报?再者人家平生就只为后代子孙而碌碌毕生,心中何时奇怪过仙缘?
寇辛扉则不然,此人素受儒法熏陶,少年漂亮,出息似锦,就此弃功名繁华而不顾,实是难能宝贵。
气味调匀,此人又哀告,秦铮只是不睬,自顾飘身下石,徐行向前路行去。
光是燕双飞倒罢了,别看此人决然弃主,飞身追将出来,但到底有几分好道诚恳,倒是要打上个问号?毕竟此人出身江湖,素鄙视法礼。再者半只脚入土,又限于功法,自是逮着稻草就要捞。
见此人结结巴巴,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却又毕恭毕敬,不敢失礼的摸样,秦铮好笑之余,也不由一阵暗自舒爽不已。不过毕竟架子已经端上了,倒是不好等闲就此放下来,既然做戏,就得做个全套。
秦铮称心之余,亦心中一动,暗里放缓了几分脚步。
燕双飞出身江湖,读书未几。寇辛扉却又所贯穿,忍不住就问道:“如此说来,本门传承的,莫非是杨朱一脉的学术不成?”
秦铮随口应了一句后,见两人略有些绝望,就哈哈一笑,信口扯谈起来:“尔等也无需绝望,本门现虽流派不旺,但倒是渊源流长,汗青悠长。昔百家争鸣时,亦曾大发光彩,光辉非常,独步当时...”
当下三人皆是一言不发,自顾闷头赶路,行了约莫小半时候,见得路边有座驿店,秦铮就淡淡叮咛一声:“尔等情意,吾皆晓得。且安息一番,用过酒饭以后,再说不迟。”
再说寇心扉,现在道心虽坚,毕竟久受儒熏陶,心中倒是有个正邪之见,故而很有些游移,不过毕竟才叛出师门,获咎恩师,这儒学官路,倒是就此就差未几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