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父就是精力一振。
传闻后辈弟子,担当祖师的遗风,修炼有成后都要下山行走,以斩妖除魔,扶贫济困,匡扶社稷,造福百姓。是故申明远播,为世人所称道。
王元吉得法以后,隐于天柱山苦练五十年,其道方成。
秦老爷子深知世俗道门之弊,才会恶感季子学道,更偏向于孔教。
公然,未几时,屏风后就传来一声吼怒:“老东西,你真想逼死铮儿是不?”
故而在大唐,正规羽士度牒,委实是个奇怪的物事,有着孔教模糊压抑,其难度实还大于科考。
“哦,元真道?但是于前朝得道的至阳真人王元吉传下的道统?”
“咳咳,你这孝子,用心想气死我不成?”,秦父胸膛不竭起伏,被气得够呛。
此时,秦老爷子也平复下来了,闻言,就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立国四百年来,历代公主贵妃,度道削发者,也屡见不鲜!
秦老爷子多年行商,走南闯北,就见惯了此等以香油钱为生的职业羽士。此等人除了辩才便结,能说惯道以外,就毫无奇特之处。一样生老病死,于俗流无异,乃至另有些平素就疏于熬炼的,体格还没有平常的山野村夫健旺。
只要这元真道,是个例外,算是介乎世传道门和世外仙门之间的门派。
现在看来,这元真道的倒也不乏功德和慈悲,不然,任由淮河恶蛟兴风作浪的话,不知又有多少百姓百姓要遭殃了。
“父亲大人说得是。”
秦政摇了点头,叹了口气,看向老父。
当然,如果世外仙门,那就另当别论了。说实在的,没有人会恶感正统仙门和有真才实料的怪杰异士。只是无法人间假道者多,真道者稀,可遇不成求罢了。
秦父就吼怒了起来:“你敢让他走?这孝子,老夫明天非要好好惩戒他一番不成。来人啊,把这孝子押到祠堂,闭门思过三天。别的到账房叮咛一声,断了他的月例,没了白花花的银子,倒要看看那些方士还理不睬会他?”
秦政赶紧抚着老爷子的胸口,给他顺气。然后给兄弟使个眼色,表示他先行退下。
心中腹诽,嘴里回道:“父亲此言差矣。古仙说得好,人生虽有百年期,寿夭穷通莫预知,百岁工夫石火烁,一世功名水泡浮,不修大道出迷途,纵负贤才怎丈夫?再说民气险恶,宦海诡诈。这当官的人,存亡祸福,全在上位者一念之间,朝为朱紫辈,暮为囹圄徒。科举功名,又有甚么好寻求的?”
只因这皇室李氏,原是起于前代北朝鲜卑军户,有西域胡人的血缘。皇室对此虽讳莫如深,但倒是朝野皆知之事,并非甚么奥妙。有鉴于此,高祖太原起兵,定鼎建唐以后,为举高家世,便攀附太清道祖李耳为祖宗,以示自家为贤人苗裔,正宗中原血脉。
这么一核算本钱收益,心机就淡些了,但想到大儿子非常慎重,不会无的放矢,就问道:“如此说来,你定是有甚么好门路了?”
秦老爷回道:“这我如何不知?就他这娇纵性子,真入了宦途,秦家怕是会被他扳连,落个满门抄斩的了局。我以往要他读圣贤书,不过是但愿他修身养性,学些事理,有所长进,然后我们再为他捐个功名,有你看顾着,他也能够担当家业,做一辈子的承平名流。我愿足矣!”
正因羽士有很多特权便当,以是固然天子爱好这个,但朝堂孔教诸公却有些冲突,虽不敢明着反对,暗里实有些阳奉阴违的意义,不但对度牒严加节制,由中枢同一发放,还设置道官,对天下羽士加以按期考核,凡有不学无术,不通经义,行事不端之辈,都要收回度牒,打回本相。
秦父大怒,厉声呵叱催促几句,下人们方才畏畏缩缩的拥了出去,冒充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