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橙吓了一跳,心几近要提到嗓子眼儿里,脸上还笑着道:“婢子晓得端方,不敢乱闯。”豆蔻便挥挥手,“不消谢了,我们原也没希冀大蜜斯承情。随你甚么时候去,只不能迟误了女人的活计。”
豆蔻自进了上房,四下看了看,银钱跟贵重嫁妆都原样锁得好好的,别的东西也没动过的迹象,也就放了心,转眼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姐姐说的是,女人这里有您,有丁香姐姐,另有新来的连翘姐姐,就连樱草也比我得用些。婢子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女人不喜好我,若能得了大蜜斯青睐也能有个奔头。”金橙却也光棍,一口就认了。
金橙眸子子骨碌碌转了转,挨到上房门口,喊到:“豆蔻姐姐,豆蔻姐姐。”豆蔻闻声掀了帘子出来,见是她,皱了眉头道:“做甚么?”金橙笑嘻嘻道:“就是看小丫头们都不在,怕姐姐有甚么事找不到人做。是以来问一声,姐姐可有甚么叮咛?”
豆蔻递给她个圆圆的釉下五彩胭脂盒子道:“喏,特给你装了个新盒子,每天迟早一次就行。”金橙接过来翻开一看,内里是些腻白油润的香膏,闻着暗香扑鼻,忙盖上又给豆蔻伸谢。豆蔻俄然问了一句:“你没进屋吧?”
金橙天然是满口承诺:“姐姐放心,我这就先去做鞋。”说完,给豆蔻再蹲个福儿,紧紧把那鞋根柢按在胸口跑回本身房间去了。
“能不能把这药给了大蜜斯?”豆蔻替她说了出来,“只是明摆着大蜜斯是来找女人的费事才自作自受,凭甚么还要给她送药?”金橙忙道:“女人慈悲心肠,必然肯的。再说大蜜斯若真因这个留了疤,必然要因这个记恨我们女人。婢子瞧着女人是个不爱多事的,解了这仇怨岂不好?”
方才热烈得不堪的院子瞬息间冷僻下来,林嬷嬷叫上樱草带了玹哥儿去后园玩耍。小丫头们见主子不在,钻沙的钻沙,挺尸的挺尸,乐得各找处所偷懒。只要豆蔻按着若瑾的叮咛留在屋里清算。
豆蔻便出来往她本身住的屋里去了。自周玹过来,本来她跟丁香两个住的西厢就清算出来给了他。清袭院屋子多,下人却少,她两个挪出来就在后座房一人占了一间。看豆蔻往背面去,金橙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挑了帘子往里头看。
平时林嬷嬷同丁香盯她盯得极紧,从没得过机遇来上房。此时摆布看看无人,鬼使神差普通就溜了出来。里头陈列倒也无甚出奇之处,金橙仓促之间也不知要做甚么,又怕豆蔻返来,便要退出去。俄然一眼瞧见靠窗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摆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箱。
荣庆公主身边的女官亲身来请,若瑾等人天然不敢怠慢。“容若瑾去换一身衣裳,”若瑾含笑道:“姑姑稍等,还请屋里奉茶,我马上就好。”那女官风仪甚佳,浅笑着点点头,又朝刘氏、若瑜施礼道:“少夫人好,周大蜜斯好。”非论是世人既张皇又惊奇的诡异神采,还是若瑜脸上较着的伤口,她仿佛一概都没有瞥见,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若瑾仓促清算打扮了出来,便一道出府去了。
金橙绝望地要合上箱子,俄然瞥见最下头一层角落里有个颀长颈的红褐色瓶儿。想起那天在窗外听到若瑾说有个错配出来的毒药,她伸手拿出来看看,果是钧窑的,金橙的娘是姚夫人手底下的小管事娘子——不然也不会指了她来清袭院——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谨慎翻开了看时,里头仿佛是些药面子。也顾不得想有甚么用,顺手从书案上扯了张纸,把那药粉倒出来约有一半儿。
金橙接过来,脆生生承诺了,见豆蔻要撂下帘子回屋,忙又止住她,“姐姐别忙!”豆蔻一手支着帘子,转脸问道:“另有甚么事儿?”金橙赔笑道:“我记得姐姐当日脸上也受过伤……现在好得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就跟新剥的鸡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