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天然是早就备好了的,一碟菘菜,一碟茄子,一碟木耳金针,另有一大碗双冬豆腐汤,兀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菜色平常,却香气扑鼻,引得若瑾食指大动。
方才抿一口茶,就听林嬷嬷叹道:“我的女人,如何才几天不见,就瘦的如许了?瞧瞧这眼睛,都眍?了。”又看向两个丫头:“如何越大越不经心起来?难不成女人这两天都没用饭?”
说罢,到底强拉了世人一起吃。两个丫头就立在一旁,林嬷嬷隔桌儿斜斜坐了劈面相陪。主仆几个热热烈闹用了晚餐。
若瑾赶紧开口:“嬷嬷!您也太夸大了!我哪儿就瘦成那样了,我本来就苗条嘛!嘿嘿,您不是老念叨我整日只惦记吃,我减肥来着~”眼看林嬷嬷又皱了眉,忙又涎着脸持续胡说八道:“嬷嬷,真不怪她们。要怪,也怪您!走了这几天,阿瑾想您想的啊,吃不下睡不着,可不就瘦了……”说完,干脆蹭畴昔猴在她身上,拧来拧去的不安生。
先前若瑾那“克父母亲人”的说法就越传越邪乎,虽是府里下了狠手弹压,连着措置了几个乱嚼舌头的下人,还是结果甚微。没过几天,伯夫人姚氏竟也病重。还是当时的太夫人郑氏做主,将小若瑾送到这栊翠庵里,对外只说是体弱多病,佛祖庇佑方能避过灾星,安然长大。
林嬷嬷笑得一脸慈爱,忙揽过若瑾,道:“嬷嬷也顾虑女人呢!外头冷,快进屋说话。”
林嬷嬷正要说话,若瑾先就镇静地开口:“嬷嬷,我做了一场手术!用看云大师留下的东西,胜利做了手术!”
林嬷嬷不由嗔道:“女人也太馋嘴了些!那糯米不易克化,细心早晨闹肚子疼!”
若瑾哪用人催,先就挟了一个咬在口里,肉馅儿香,虾籽儿鲜,烧卖皮筋道里混着清爽。若瑾像只吃到鱼儿的猫,满足地眯了眼,笑得一脸幸运。
这林嬷嬷下山办事,已走了有三四天,若瑾此时见了,怎不欣喜?恨不得一头扎进她怀里撒个娇儿才好。
公然到了若瑾三岁那年,一贯以勇武著称的周硕在演武场上出了不测,跌上马来,竟然伤重不治,就此丢了性命,死时不过二十八岁。
又道:“二来……女人毕竟身份在这儿,再过两年就及笄了。抛头露面给人看病本是慈悲心,有那等浮滑人,还不知如何糟蹋女人名声呢。怕将来讲亲时有关碍。”
屋里公然暖和如春,豆蔻早将炭盆拢得旺旺的。两个丫头忙得脚不点地,瞬息之间,若瑾已是擦了脸,换了衣裳,手里捧着一盏热乎乎的红枣桂圆茶,舒舒畅服歪在榻上。
打趣归打趣,若瑾却晓得这具身子三岁那场大病非同小可,若不是本身穿了来,恐怕连命也没了。到底伤了底子,调度这很多年才略好些,不敢粗心,从随身荷包摸出一粒陈皮丹来塞了口中,又在屋里转来转去地散食。
若瑾却道:“真削发有甚么不好?不知省多少烦恼呢!那府里只怕早忘了我了,每年除了送庵里一百两银子,何曾有人来看过我一回?倒成全我们安闲清闲。”
林嬷嬷笑道:“晓得女人好这个,嬷嬷下山一趟,天然要给女人带些。”
豆蔻凶暴,丁香慎重,两人一贯极有主张,就是当着若瑾也敢说几句话的。现在在林嬷嬷跟前,只要低头乖乖听训的份儿。倒是豆蔻小声嘟囔道:“就晓得要挨骂……”
栊翠庵毕竟是佛门净地,若瑾几个的饭食虽是本身单做的,也只敢偶尔弄些肉来打打牙祭。庵主不大计算,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是以主仆几个平时倒是素食居多。幸而若瑾自幼惯了,丫头们技术也不错,还是吃得有滋有味。
林嬷嬷被她揉搓得哭笑不得,再也板不住脸,半真半假在若瑾头上点了一下,笑骂道:“女人也是越大越没端方,眼看过了年就十四了,还像个小奶娃儿,动不动就上头上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