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璨礼竟被她的眼神骇得心中一颤,举高的手渐渐放了下来。他脸上垂垂暴露阴冷的笑容,“我如何会打死你?你是我娶返来的人,这辈子,你想死也要看我答不承诺……”
声音暗哑凄然,将马璨礼的酒都吓醒了几分。他涎着脸挨着她坐下,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躲开,“你去求你姐姐一声,让她和世子爷别找我的费事,今后今后,我便好好儿待你,如何?”
几人拖着秦斑斓,到了后院角落一间孤零零的小屋。内里空荡荡的连张床榻都没有,几张陈旧的被褥散落地上,窗户和门上都围了铁栏,上面包着厚厚的布垫,窗栓锁死,屋内披发着浓厚的霉味和臭气,乃是马家奖惩关押出错婢女之处。
马璨礼并未亲来,请了个远房的堂兄代他亲迎,悄无声气地将秦斑斓接走了。
费婆子叫了两个丫头出去,绮秋听到叫人,也战战兢兢跟在前面,马璨礼刚要迈步出去,见了这眼熟的丫头,知是秦斑斓的陪嫁,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心打量,笑着道:“长得挺拔气……”
花轿直接到了叠彩阁,将穿戴一身红衣面无神采的秦斑斓抬了,绮秋一瘸一拐地跟在中间,从秦府的西侧门出去,前面跟了十来担嫁奁。
马璨礼一惊,酒意顿时又去了几分,他想了好半晌才算明白过来,“哎呀”一拍大腿,“对呀!我真是胡涂了!”
世人议论起许氏,幸灾乐祸之余也不免有些唏嘘,本来是府上最高贵的侯夫人,再加上秦斑斓的好出息,无不是让人羡慕到妒忌,终究死了结连丧事都秘而不发,真真是苦楚至极。
秦斑斓神情淡然,望着绣了鸳鸯交颈的喜帐承尘,架子床咯吱响动,疼痛难忍。泪水从她恨意滔天的眼中缓缓流下来,她咬紧牙一声不吭,心中冷静发誓:“秦锦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绮秋吓得连连后退,腿瘸拐得更短长了。马璨礼冷了脸,呸了一声:“秦家好歹也是侯门大府,怎得陪嫁个瘸子过来。”说着,一把将她推开,大步走了出去。
这般模样看在马璨礼醉醺醺的眼中,竟是荏弱凄婉的令人生了几分顾恤,他走上前去,托起她的脸颊,靠近了细心打量,想到她本来差点成了太子侧妃,现在却在本身的榻上,不由有些镇静起来。
马璨礼表情极差,几次想要掀桌子,均被姑太太峻厉的目光禁止了,只得垂着头喝闷酒,待到喝得酩酊酣醉,提早回了新房。
秦斑斓如同死人普通,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唯有双眼闪着怨毒的光芒。
林氏为防着她上轿时大闹,早已将她饿了几日,每日只能喝些净水,此时浑身有力,只得任人摆布。
秦斑斓的手臂被他拽得生疼,她满脸激愤,又带着浓浓的鄙夷,此人竟是如此笨拙不堪,深恨本身当初轻信了秦锦章的话,找上他这蠢货,呸了一声骂道:“她如果肯听我的,我又怎会找上你这没用的东西!”
费婆子看了眼还是躺着不动的秦斑斓,轻视地嘲笑一声,向后叮咛,“还不快给夫人把衣服穿上,这么个没羞没臊的模样,哪家的嫡蜜斯是这么没端方的?”
……很久,马璨礼起家披衣,向身后榻上横陈之人鄙夷地冷哼一声,“像根木头似的,真没劲,连春香楼里的小桃红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马家也未大肆筹办,只摆了五六桌酒菜,请了些族亲前来。客人却到得未几,本来对他家阿谀凑趣的,现在皆都恐怕受了连累,席上显得有些零寥落落。
说着,扬手又要打。秦斑斓一手捂着脸,眼中燃烧着无穷的恨意迎了上去,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现在就打死我!”
那两个丫环上前来,草草将衣服给她穿了,绮秋呆愣愣地站在一旁,心中仇恨绝望,没想到蜜斯刚嫁出去就成了如许,此后的日子可要如何熬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