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一想到他会被敌军斩落马下,我这空荡荡的心口,便会止不住的痛,有多少次半夜梦回都曾预感,他驰驱在山间,身后万丈绝壁敌军千万,却没有一报酬伴,我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人魂虽已转世,但这笔迹、爱好和脾气,却全然不会是以变动,才刚取出,他便已晓得是谁所写。
我被他逼急了,怒道:“皇上这但是藏不住了,想要硬逼着仲灵承认些甚么!”
他闻言哀思,那双都雅的眸子中闪出泪光,凑到我面前说:“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皇后同梁煜的翅膀遍及朝野,我若想要依你的心机护住洛紫珊,便必定要暗中帮扶建国侯的权势,加上洛太傅此时去官,避开了杀机,能够捐躯的,只要洛紫珊了。”
冥帝司又是摇了头,回身倒了杯水,一手搀扶我坐起来,垫了个软靠,才持续道:“也幸亏当时我刚巧从云头路过,方才见到你晕倒,仙者不似人,受些伤便需疗养着,不过幸亏,我这身上有灵药,你是急火攻心,及时复了你元气,只是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开口普通说话了,真真愁人,那人皇摆布也是个敲不开的榆木,你自顾弃了便是,更何况现在栾溪已然救了出来,过些光阴待你好了,我便假造个术法让你假死,本就从未入得了史册,这死了也就活着间再无陈迹,带着栾溪回了幽深谷不是更好么?”话毕他目光非常不解,却又舍不得我一向落泪,便取出怀中上乘的云丝帕巾擦拭着,但是这事理我又何尝不懂,两年之期已然未几,天子老一心所想要的,也必定拿不到,届时晋朝灭国百姓生灵涂炭,于气运簿上不过是个过渡,今后又会有一个新的来代替,再不记前尘旧事。
谈及此处时我一手掰开天子老搭在肩上的手,神情一派黯然,唯有那双眼睛也泛了红,只听他在我身侧,用几近浅笑的声音说:“仲灵,你若怨,我也没甚可说了......”
我豁然一笑:“皇上,仲灵虽不是朝廷中人,却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傻子,您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衡量梁煜和建国侯的权势罢了!先是皇贵妃、洛紫珊,再者是我和皇后,您走的每一步都步步为营,满策画尽,这不是操纵,莫非是爱么?”
冥帝司悻悻回身,却被我一手拽住了衣角,挑了眉问:“许是又渴了?这晚晴坞好些日子没有人住,吃食一众的全数没有,还是我佯装成寺人才去打了些水,不然你只能眼巴巴在这干看着!”话毕我点头一笑,也幸亏是有他在,我才不至于过分狼狈,继而抬手吃力摸向怀中,取出了栾溪几日前交由我的两封信。
见我已被逼到了极致,他低声说:“我从未操纵过你!”
碍于天子老始终未发话,守在外间的崔公公等人也出去不得,空挡的长廊中,只能闻声我和他粗重的喘气声。
天子老指向的是我那早已没了心的心口,试问没了心却又如何去念一小我,我不由嘴角泛动出一抹苦笑说:“如果皇上这般查问,那仲灵也想问一问清楚,您晓得我在乎洛紫珊,却又恰好暗中放纵皇后一步步设下骗局,您晓得皇嗣一案的祸首祸首是谁,却又认同洛紫珊被送入冷宫,您晓得那日皇后会在天牢中布下杀局,却又给了我机遇,去闯天牢,救走洛紫珊,您如许做的时候,又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冥帝司在一旁止不住感喟,轻声劝说:“凡人皆说人生一世不快意十之八九,你又何必事事强求,做人做仙都还是不能过分聪明,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本来觉得这个事理你早已悟透了,可谁知还会有现在这一遭,此前便一再叮嘱过,虽说你没了心与凡人无异,可这一处毕竟是缺了个物件儿,万不能复兴火,一段豪情,常常都是越到了最后的时候,才会琴断弦崩,你自以为他操纵了你,那便是操纵了,何必伤了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