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尽力去听,听到那女子低声道:“我明白,若此时永寿宫出面,德妃姐姐那边只怕更是难以放心,不若,我他日去劝劝德妃姐姐?”
“不幸的四阿哥,睡梦里还挂着泪儿呢。”他正在乾清宫睡着,耳边却闻声极是和顺动听的声音传来,接着便闻到淡淡沁凉的荷花暗香,有人拿了帕子为他擦拭去额头的汗珠,就像他孩提时梦中的额娘那样。
在弘历印象中,自祖父康熙爷时起,这永寿宫便一向空着,皇阿玛即位,六宫中也唯独永寿宫没有住进妃嫔,有传说皇阿玛在永寿宫中蓄养方士炼丹,也有说皇阿玛在此藏娇无数,成日寻欢作乐,这些传闻,弘历不过听听罢了,皇阿玛之勤政,朝臣们都看在眼里,哪有那些闲心机。
才折过宫墙夹道,便听远远传来小寺人公鸭嗓般的通传:“宝亲王到!”
老九是万事通,这宫里天然甚么都晓得……
我们这些在你皇爷爷眼中既是儿子臣子,关头时候也是一枚棋子,只除老十。”
只是皇阿玛没有同意,那张奏折下方,是皇阿玛的御笔写着:‘不准,昨日朕考校胤禛课业,均出诸皇子之右,且脾气倔拗,遇事暴躁,难于驯驭,将来或是弼世之良臣,又或乱世之奸雄,两种不管何者均不宜养于爱妃膝下’
多年监政,他自也历练出本领,当下灵机一动,说道:“皇阿玛万乘之躯,已到用膳之时……”
只是好久以后,有人查得,此女并不姓苏,而姓卫,只是这时候,这些已无关紧急了。
话未说完,又被雍正天子抬手打断,雍正帝抬直脊背,问道:“你可知你皇爷爷当初为何遥指你为太孙?”
雍正帝面上暴露一丝苦笑:“你皇爷爷何尝不想传位给老十?”
今孝懿仁皇后仙逝,膝下之四阿哥无人抚养,臣妾觉得皇嗣高贵,况四阿哥因守孝落下暑疾,务须好好调度,臣妾鄙人,愿扶养四阿哥于膝下,未敢不经心极力……
雍正帝再次摆一摆手,弘历无声退下,从暖阁出来,面上却多了一分不成说的帝王之气。
不待他发问,赵金已又叫了声师父,手中的佛尘一偏,指向身后跟着献膳的小寺人,又对苏培盛说道:“等闲也不敢来劳动您白叟家,昨儿万岁爷阅览奏章至丑时,方歇了半个时候,就又起来摒挡政务,今晨访问了从苗疆返来的张廷玉大人,早膳都没顾上用便去上朝了,午膳时万岁爷不知要忙甚么军秘密务,主子出来一趟还未开口禀报,便叫万岁爷给骂了出来,主子们便不敢再出来打搅,现在眼瞧着就要过晚膳的时候……”
那女子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归去酱蹄筋儿去了,阿谁要多炖几个时候,烂烂的才好……”
跟着他的下人从未见他发过如许大的脾气,均唬的甚么似的,因他不叫扔也不叫翻开,身边的人只好锁在柜子里,现在却被她这个小丫头翻了出来。
“虽他不能秉承皇位,可好处何曾少了他的,你晓得从老十府里查抄到产业光现银就有六十几万两,你皇爷爷留给他的粮庄、买卖、房产、书画等等还不在其数,你皇爷爷历次南巡,虽不带他同业,可每次都要在南边儿给他置宅子铺面,说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了。他把江山留给了朕,却把产业都留给了老十。”
弘历听到这话更觉慌乱,手脚也不知往那边安排才是,康熙天子临终九龙夺嫡,乃至背面措置八皇子九皇子之事一向是雍正天子的心头隐痛,却不知现在他竟开启了话头,仿佛另有持续说下去之意。
曼陀罗花,花素净,辛、温、有毒,止痛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