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闻言,浅浅一笑,又道:“这两曲原是春秋期间晋国闻名乐工师旷所作,当时晋人只觉好听,却不知其曲精美于那边。厥后此曲传播至楚,楚国士大夫宋玉评说‘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就连明初朱权所著《奇异秘谱》,此中亦说,《阳春》取万物知春,微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洁净,雪竹琳琅之音。此两曲,乃琴曲之绝上也。本日能听得姐姐弹奏一曲,mm三生有幸。”
祥婕妤坐定,拨了一拨琴弦,调好音色,便开端弹奏起来,先时琴音清丽,转而又有掩抑之音,厥后却又琴音陡转,渐趋平和,最后竟是以指导琴,泠然一声作结。
昭云听了这话,竟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想:固然入宫必然侍寝,但能晚一日也是好的。忽的心中又想到子轩,心内自叹道:也不知子轩哥哥现在做些甚么,我既入深宫,想来今后也难能再见一面,多想也是无益,倒是放下的好,只是放下又谈何轻易呢。
钟灵轩,祥婕妤听到宫女传报“夏婕妤前来相访”时,面上暴露忧色,忙道:“快请出去。”及至昭云进屋,祥婕妤高低打量昭云一番,笑道:“mm果然才子,我刚才还想着要去mm那边逛逛,不想mm竟先来了。”
平妃淡淡道:“指教倒是不敢,只是有几句话想叮嘱婕妤罢了,婕妤既入了宫,但愿婕妤能悉心侍驾,安守本分,不要多肇事端。”
昭云接过茶,啜了几口,方才笑道:“我原是未曾睡过这么久的,因着本日受封之故,昨夜竟是展转难眠,一夜未曾好睡,加上本日受封礼数庞大,也颇觉劳累,竟是睡过了时候。”顿了一顿,忽又想起甚么,向白芷道:“皇上那边可有甚么旨意?”
祥婕妤轻声笑道:“mm学问可比易安,才情更胜文君,何必如此自谦。”顿了一顿,又道:“昔日,琴师伯牙弹奏《高山》与《流水》时,只要子期能明白琴中意味,二人也是以结为知音,子期逝后,伯牙摔琴以谢,再不弹奏,皆因再无知音。现在看来,mm竟算的上我的子期了。”
平妃见昭云恭敬施礼,只是冷眼瞧着昭云,半晌才道:“起来吧。”昭云站起家来,强颜笑道:“平妃姐姐若无他事,mm先行辞职了。”
祥婕妤闻言,赞叹出声:“我夙来传闻mm精通诗书,不想在琴艺上也有如此高的见地,也亏了姐姐自认琴艺一绝,倒是在mm面前班门弄斧了。”
祥婕妤笑道:“mm这是那里的话,你我是一样的人,何谈敬慕拜访。凡是能入宫服侍皇上的人,哪一个不是没有才艺的,有精通诗书的,也有善于丹青的,姐姐我最喜瑶琴,便在上面多留意一些罢了。”
昭云闻言,温婉笑道:“我听得白芷说,姐姐晓得诗书,琴技棋艺更是炉火纯青,内心敬慕不已,故而特来拜访。”
昭云听罢,浅含笑道:“姐姐这是要考我呢,幸得mm也看过几本琴谱,对各种古曲也略知一二,不然真要被姐姐难住了呢。”
平妃斜睨了昭云一眼,嘲笑道:“本宫夙来传闻婕妤知书识礼,本日见了,也不过如此。”
暮色四合,昭云待在殿中颇感无趣,想起昨日白芷说到的祥婕妤,便道:“白芷,夜来无事,不若你陪我去钟灵轩,我颇想见地一下这位‘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的祥婕妤。”
劳乏了一上午,昭云用过午膳便躺下安息,不想一觉睡得极是苦涩,醒来后竟是已近傍晚。白芷见昭云醒来,忙奉上茶来,殷切道:“小主好睡,竟是一觉睡了三个时候,只怕一会儿天都要黑下来了呢。”
昭云疑问道:“mm痴顽,不知那里对姐姐无礼了,还请姐姐不吝见教。”平妃冷哼一声,方道:“婕妤方才向本宫施礼,本宫还未说平身,婕妤就独自站起家来,但是无礼?”未及昭云接话,平妃又用心提大调子,冷冷道:“也是了,你父亲是骠骑大将军,为国立有大功,你身为将门之女,有几分倨傲也是不免的。何况你又生的极其仙颜,只怕妲己、褒姒也不及你,婕妤只怕是私心想着,将来必能封妃,乃至比本宫荣宠更多,故而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