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玄又换了副神情,不复威慑阴狠之状,而是含笑道:“杨大人,你的案底你的供词都会留在我御史台,现在是御史台主审此案,以是不管刑部交上来如何的调查成果,也都能被御史台采纳,或是扣下。此案,我自有体例让它变得与杨大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与其花那么多银子办理别人,不如拿出一半家私捐了‘报效令’,皇上天然会宽恕你失德渎职的罪恶,规复你的官位,你就持续放心当你的大官……”
“最起码,还能留一口气,满足吧。”
顾青玄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目光停在面前的一纸供状上。
这当然没完,这就是一个非常冗长非常难过的过程,一步步折磨着人,宦海上审案录案向来如此。
杨隆兴内心顿时被大片暗影覆盖,干瞪着眼,眼看着顾青玄撕掉了他的供词。
堂上人皆撤走后,杨隆兴又悄悄折返了。
杨隆兴不愧为宦海白叟,深谙此道,届时加上老泪纵横的忏悔和伸冤,对堂上文官不管官职职位都一概尊视,看起来诚心到极致,仿佛一个偶人迷途感染恶习,而赋性纯直的朝廷忠臣良臣。
“你……”
“我晓得你办理了多少人,但你打通不了我这一层,也摆布不了刑部侍郎交上如何的查案成果,你应当看得清楚,你面前,不是简简朴单的三司同审,而是顾家与殷家人,杨隆兴,走到这一步,你就别妄图等闲翻身了。”
宦海词令,烦琐踏实,不加赘叙,归正浅显总结来讲就是“我出身微寒,一心报国,眼里内心只要我皇只要家国,此心彼苍可见!我为政多年循分守己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啊,还想用余生为大齐为我皇发光发热奉献本身!此心彼苍可表!但何如宦海暗中,贪腐成灾,我被人勾引误入歧途操行有失,为应局势以顾大局不得已同流合污!但我内心朴重出淤泥而不染,此心可昭日月!总之都是这个世道的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操行上微有瑕疵,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身为凡人也有诸多无法啊!我只是一个忧国忧民忠心不二的浅显人,还蒙受此等冤枉,真是六月飘雪彼苍见怜!若给我一次机遇,我必然改正成规并极力整改宦海民风,洁身自好,做品德标杆!感激朝廷!感激我皇!感激大齐!感激各位大人!”
按例问讯,条条框框都有明文规定,不过是走一个法度,有世人各司其职,在堂上监察记录。顾青玄照着审判前就有人拟好的案情答疑向他审判,他一一对答,甚么该坦白,甚么该弱化,甚么该坦白,分寸拿捏得非常好,对本身嫖娼夜宿青楼招认不讳,乃至痛哭自责怨本身废弛宦海民风,又慨然指责宦海民风低下需求大力清算如何如何,归恰是对杀人之罪一个字都不认也不提,审官问起,他直拿头呛地以表明净。
若在半个月之前,他见到杨隆兴,必须得跪下行官礼,然时至本日,已完整变样。
堂堂从一品,当官当到这个程度,谈何轻易?但官位名利,老是来得难,去得易,昨日堂上臣,本日阶下囚,屡见不鲜,让人唏嘘。
大抵就是一个上御史台受审的败北官员临场阐扬最好的表示了。
“传前右司丞杨隆兴受审!”
杨隆兴有些愣,没想到顾青玄这么直接,连一个把戏演完的机遇都不给他,内心暗恨顾青玄放肆。
杨隆兴心下大喜,想来,本来顾青玄也不能免俗。
他涕泗横流,额头青紫,指天慷慨而道:“……尽忠吾皇,天佑大齐!我杨隆兴此心彼苍可鉴!”
“对。”
刑部目前调查的成果还逗留在秦红墨暂定为他杀的阶段,而杨隆兴由御史台直接审理,这一场检查,将直接影响他的罪与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