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定放心神,略一点头:“程太医言之有理。我这就去看望母后。”
程锦容低声安抚六皇子几句。
裴璋叫来裴珏,另有裴家旁支的几个年青儿郎,低声叮嘱:“你们几个替我传话,让族人听着。天快黑了,再这么抽泣磨蹭,担搁了出城的时候,惹怒了皇上,丢了性命,谁也救不了他们。”
说话的氛围,和缓了很多。
程锦容似是窥出了六皇子的难堪,低声说道:“殿下还是叫我容表姐吧,或是叫我程太医。”
“那一日,也是我过分冲动了。”程锦容轻声应道:“不能怪殿下。换了任何人,突然听到那等隐蔽,也没法保持沉着。”
六皇子无声感喟:“容表姐,你放心,我必然会护得你安然无事。”
程锦容看着六皇子:“听闻永安侯死了?”
程锦容心疼亲娘,也没忘了安抚六皇子:“殿下不必自责,以汤药调度一段光阴,娘娘就能重新张口说话了。”
程锦容内心有些苦涩。
六皇子走出寝室后,脚步放慢,转了个方向。
主子要做甚么,做主子的只能服从。这就是内侍们的忠心。
……
六皇子皱了皱眉头,亲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小喜公公,低声禀报:“启禀太子殿下,皇高低了口谕,令人将皇后娘娘挪到椒房殿里养病。”
“母后受了刺激,俄然失了声音。”六皇子语气中透暴露几分自责:“都怪那一日我太打动失了明智。”
傍晚,城门口呈现了数百御林军,被抄家放逐的裴氏族人,面色悲戚,哭喊声不断于耳。
六皇子略一点头。
六皇子单独迈步上前,敲了拍门。门很快开了,然后,阿谁叫甘草的黑脸丫环也出来了。门重新被关上。
按端方,入夜就要关城门。裴家这么多人,哭哭啼啼渐渐腾腾走一步三转头,这获得甚么时候才气出城门?出了甚么不对,他们可担待不起。
……
六皇子打起精力说道:“放心,我也能撑得住。”
程锦容被囚禁,不能私行前去看望裴皇后。她站在门口,目送六皇子的身影远去,内心悄悄感喟。
想到永安侯,六皇子的表情比程锦容庞大多了。对程锦容来讲,永安侯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昔日的密切无间,密切谈笑,皆不见了踪迹,只要无尽的沉默。
程锦容低声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如何?我已经几日没见过娘娘了,心中非常忧愁牵挂。”
六皇子目中也暴露涩意,动了动嘴唇,姐姐两个字,如何也喊不出口。
宣和帝被骗了这么多年,心头这口恶气,总要发作出来。
程锦容早故意机筹办,神采自如地说道:“保和殿里人来人往,不宜静养。皇后娘娘回椒房殿养病确切更合宜。”
程锦容伸展眉头,冲六皇子笑了一笑:“多谢殿下。”
裴氏旁支的族人,凭借着永安侯的权势,有很多儿郎在虎帐里任职。现在一个个都被夺了差事,贬为布衣。昔日穿戴绫罗绸缎养尊处优的女眷们,走得跌跌撞撞。也恰是她们在放声抽泣,哀叹运气多舛。
世家大族,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一人犯法,连累九族,这毫不是笑谈。
这几日来,小喜公公亲眼看着夷易近人爱笑又暖和的六皇子,变得一日比一日沉默冷肃。板起面孔的时候,模糊有了不容忍置疑的威仪。
这才刚开端,要稳住。
六皇子叹了一声:“本日我奉父皇之命,去裴家传旨。父皇没有灭裴家满门,只抄家放逐三千里。本日入夜之前,裴氏一族就要分开都城,去往岭南了。”
小喜公公看了面无神采的六皇子一眼,到了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归去。
谁能想到,身为后族的裴家一日之间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