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乾方殿。
“莫非不是?”暮青直望步惜欢,目光开阔,毫不躲闪,“陛下给我提示,我替陛下办事。两次提示换两件事,明显已两清。现在我不再需求陛下的提示,为何还要留在陛下身边?”
新虎帐夜里喧闹得紧,全无铁军之相。小校领着世人来到一处军帐前领礼服,每人两套,外加两双鞋子。发礼服的那小将大略是发多了,练就了暴虐的眼神,瞧人一眼便知尺码,没耗多少工夫,百来人的衣衫鞋子便都发完了。
西北军副将鲁大张着嘴,下巴差点掉下来,盯着面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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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仿佛震了震,眸中隐有痛色,为那“不再需求”四个字。
“女子既可问案,天然也可参军。”
帐中一静,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噗一笑,章同吼怒一声便冲要出来,被韩其初拦了住。帐中闹哄哄一团,暮青已去得远了。
“如你所见。”暮青道。
她外袍已褪,只穿戴件中衣。那中衣尚是宫中的,丝薄浅透,细碎波光映上那衣,隐见少女胸前束着紧带,玉般身材月色里柔弱美好,容颜却偏清冷刺人。
范通拿着信便上了台阶,身子一躬,尚未开口,殿门刷地敞开,殿中未点灯烛,一道红色人影立在暗处,只见伸手夺了那信,三两下翻开。
彩娥将一物高举过甚顶,手有些抖。范通阴沉沉的眼神扫来,在那物件上一停,走下台阶来接到了手中,目光一落,眸中有异色跳了跳。
暮青惊住,鼻息唇齿皆是淡淡的松香气,那香淡雅,却似暴风暴雨卷入林,她在那暴风里薄弱难立,只得随风飘摇,体味着吹打寥落的残虐。
那中年男人看起来非常浑厚,黑脸小子有些内疚,两人都不说话,躲在一旁。
“步惜欢,古之欲明显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此去西北,不知归期,望君保重。”
人群以外,马车的帘子刷一声被翻开,围观的人群遮了少年的背影,亦遮了男人阴沉变幻的脸。
“临行前鲁将军不让咱照顾你,军中不认人,只认拳头,鲁将军若照顾着你,更有人不平你。你可别怪他,入了这虎帐,你得靠自个儿。”那小校小声道。
“可兄台这身衣衫……鄙人若没看错,应是纬锦。”
他将牌令递给牙门守将,带着世人入了虎帐。
一名宫娥俄然急仓促行来,突破了这一日焦心的沉寂。
鲁大搭着暮青,干脆着远去。
月色清冷,落入清溪,波光细碎,林深静好。
男人肃立无言,红裳随风如云,明波欲染,却被那红裳映红,随波一去千万里,痛意无边。
新虎帐帐,不过是打了个帐篷包,地上是草地,边上排着五张草席,前提粗陋。暮青最后入的帐,中间的好处所都被人挑完了,留了个靠帐子边的席子,漏风不说,江南雨多,夜里如果下雨,这处所还捎雨,底子没法睡人。
“谢将军。”暮青道一声,便入了帐子。
百里行路,到了虎帐时已是夜深。新军驻扎在岷山下,营帐灯火繁星般放开在面前,那一番延绵壮阔之景令民气惊,一眼望不到头,只觉稀有万之众!
暮青垂眸,一抹含笑。
暮青入帐前感受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转头见那小校订她笑着眨眼,她便停了脚步,留在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