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现在为止还光着脚,如何就没有一个君子站出来给他买一双袜子呢?这钱要赚与不要赚都是陈四维说了算,他并不感觉这钱不能赚,更不感觉他们有多君子。
美姬出身青.楼却很端庄,没有烟视媚行之态。人长得水灵,身材特别的好,声音也非常的好听。
“……”
陈四维无声一揖,还女人的礼还是少说话的好,固然他才十四岁,男女有别他还是懂的。
陈四维拿起镇纸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压住,淡淡一笑:“姐姐稍待,小生写一首姐姐如果中意,银货两讫,姐姐如果不中意,我要十个铜板,两个付与店家抵纸墨之资,八个算我的辛苦钱。”
陈四维昂首望向美姬:“不知姐姐吃穿用度可须银钱?你买米,米粮行莫非不收钱?你饮茶,茶馆莫非不要钱?”
才写下七个字,招来七十多句攻讦。陈四维冷哼一声,没有言语渐渐的蘸墨,他就不信纳兰的词没人晓得赏识。
当即便有人哂(音shěn)笑出声:“如椽(音chuán)巨笔岂能题赠北里?真真妄图。”
美姬信赖这个乔哥儿不会随便给她写首顺口溜的,这类环境之下,不蒸馒头也要蒸口气。
即使大宋秀士辈出,又有几个能与纳兰容若齐名?除却杨柳岸晨风残月的柳屯田,大抵就只要大江东去的苏东坡能与之一较高低了。
她把银票放到桌子上,朝陈四维那边悄悄一推:“润笔之资,还望笑纳。”
陈四维一气写下:“等闲变却故交心,却道故交心易变。”
接下来陈四维把前面的四句也写了出来:“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陈四维一首诗就要卖到百两纹银,让人妒忌的红了眼。那四首令人叹为观止的题扇诗,已然惹得人们妒火烧。
不像大牛见到美姬就直了眼,口水差点流出来,还情不自禁的说:“蜜斯姐长的可真标致啊。”
陈四维一口把三柄扇子全都题完,那人拿着扇子上楼去了。茶馆里顿时人声鼎沸,这四首诗当即被人记录下来,纷繁争相传抄。
一个身穿粉色纱衣的女子分开人群,走到陈四维面前悄悄一福,道:“小女子美姬有礼了。”
“妙妙妙!如此精美的好句当千古传播,百两银子还是卖的贱了。”
“……”
美姬并没有理睬大牛,而是直接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对陈四维说道:“小女子委身撷(音xié)芳楼,以操琴弄曲为生,欲求唱词一首。”
陈四维抽出银票,扬手递给徐平:“与我购置一套鞋袜来。”
陈四维手提羊毫看着世人,安闲淡定的开了口:“小生觉得君子德行但观本身如何办事,与旁人无关。并非是与自发得是君子的人便讲君子之道,与自发得不是君子的人便可不讲君子之道。”
“妙哉!有此一句衬着,此诗便有滋有味了。”
她没想到那些围观的人那么坏,他们这么说清楚就是要禁止陈四维卖诗给她。美姬又气愤又焦急,但是出身是她的硬伤,嘴长在人家鼻子底下,管得了别人说甚么吗?
陈四维也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歌妓想要买他的诗作罢了,如何就引发了轩然大波?这事跟他们有一个铜板的干系吗?
“起句平一定不是高招。”美姬终究忍不住说话了:“我家洗砚池边树,起句也是平平,朵朵花开淡墨痕,倒是神来之笔。”
“诗贵神韵,如此口语端的是味同嚼蜡不如净水。”
“……”
“垂白叟买诗,烟花女子也来买诗,真是屈辱斯文。”
大家不花脂粉钱,妓.女有多少饿死多少,既然妓.女个个明丽鲜艳,申明这世上花脂粉钱的人很多,如何恰好陈四维卖首诗就被弄得跟犯天条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