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静老衲人看出了他的不解来，道：“正因为是夸我们，我们才要去洗耳朵，若他们骂我们，我们才该听着，听得越多越好。”
天梯上，圆质和尚一马抢先，走过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木浓荫。
“圆明，你打他，是对的，因为他不该骂你是野种。”慧静老衲人道：“但是，你应当明白，他说了那些刺耳的话，能让你明白人间之险，能让你窥见民气之恶，能让你今后离他们这类人远些，他一小我，却能让你今后都免受这群人的扰乱，这叫吃一堑，长一智，因祸得福。”
有一回，他碰到了来掳人的人估客，他晓得，这些人要抓了他们去断手断脚挖眼睛，好让人不幸他们这群乞儿，好让人情愿掏钱，好让他们得了这些讨来的银子去吃苦。
“……”
“可师父，他们是在夸我们啊！”
“师父，圆质师兄如许不好吗？”圆明小和尚道。
“圆质禅师不愧是半年前试登天梯便能一举登顶的人物，本日一观，公然神异灵动，不愧是年青一辈里独一习得拈花指的人物，一指一叶，破裂心魔，真是妙手腕。”
“不好，很不好。”
毕竟，他只是一个轻贱的乞丐，没有人会来夸他。
之前他在云州城当乞丐的时候，常去倡寮门口管客人要些赏钱，门口的龟公见了，便会拿着扫把赶他们，偶然还要追他们几条街，硬是要抓住他们，好好打一顿。
他爱把慧静老衲人说的那些大事理，都和本身之前的经历联络起来。
等他走出这片浓荫时，他面前的心魔，便又长大了数分，对着他张牙舞爪，阻他前行，断他仙缘，要他都雅。
他对闲坐的慧静老衲人道：“师父，师父，你快别打坐了，圆质师兄好短长，已经垂垂赶上来了，现在走在最前头哩。”
四周的人，纷繁奖饰起圆质和尚和大悲寺的秘闻深厚来。
圆明小和尚看出了师父神采的不对劲来，道：“师父，师父，你如何不欢畅了？”
他为了不被龟公抓住，便只能使出了吃奶的力量，冒死地跑。垂垂的，他孱羸的身材健旺了很多，也能跑很长的间隔了。
石阶上的青石板或光滑如镜，或凹凸不平，石阶两旁树木伸出的枝丫，也和这青石台阶一样，或旁侧而出稀稀少疏三两枝，或遮天蔽日、浓荫满地，或平或凸，或明或暗，不甚法则。
外人看来，他走的毫无停滞。
仿佛，他还是半年前阿谁灵动无缚的怪和尚。
“因为修行。修行便如顺水行舟，不进则退，听多了嘉奖，也知他们句句都出自肺腑，但也是以，会不自发地沉迷其间，对劲洋洋，继而没法自拔，此生再难有寸进，乃至呈现发展，终究泯然世人。”
他既听不惯这些嘉奖的话，也是在替巨幕上的圆质担忧。
“为甚么？师父，你被人骂了不会不欢畅吗？我当乞丐的时候，便最恨别人骂我是没人要的野种，闻声了这话，便要和那人打一顿。莫非我闻声了这话，不打他一顿，还要感谢他不成？”
并未窜改。
拈花指飞叶伤人，心魔也自可破得。
金鳞天梯三万六千阶，遥遥漫漫，盘曲延绵，如北斗七星，龙蛇暗走。
他不得已展开了双眼，也望向了天空中的那道巨幕。
……
“这四大门派，毕竟还是大悲寺的秘闻深厚，这几十年来的金鳞试，走到最后的，都是大悲寺的门人，固然前几次都遗憾地未能登顶，但此次金鳞试，也算是苦尽甘来、厚积薄发了。大悲寺恐怕又有一人，要进入仙庭了。”
“这才是我武朝四大门派之首该有的风采！”
圆质和尚拄起禅杖，迎着这化作道道玄色流光的心魔碎片，面不改色，持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