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所书:“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吾欲观于转附、朝,遵海而南,放于琅邪,吾何修而能够比于先王观也?’晏子对曰:‘天子诸侯。不过事者。春省耕而补不敷,秋省敛而助不给。今也不然。师行而粮食。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从流上而忘反谓之连。从兽无厌谓之荒。乐酒无厌谓之亡。先王无流连之乐,荒亡之行。’景公说,大戒于国。”管子内言戒篇曰:“威公将东游。问于管仲曰:‘我游犹轴转斛,南至琅邪。司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谓也?’对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稼穑之不本者,谓之游。秋出补人之不敷者,谓之夕。夫师行而粮食其民者。谓之亡。从乐而不反者,谓之荒。先王有游夕之业于民,无荒亡之行于身。’威公退再拜,命曰宝法。”观管、晏二子之语,一何类似,难道传记所载容有相犯乎?管氏既自为一书,必不误,当更考之晏子春秋也。
汉志之误
其论书曰:予于尧典,见天文矣,而言四时者不知中星。禹贡敷土治水,而言九州者不知经水。洪范性命之原,而言九畴者不知数。舜于四凶,以尧庭之旧而放逐窜殛之。穆王将善其祥刑,而先丑其耄荒。汤之伐桀,出不料而夺农时。文王受命为僭王,召公之不说,类乎无上。太甲以不顺伊尹而放,群叔才有流言而诛,启行孥戮之刑以誓不消命,盘庚行劓殄之刑而迁国,周人喝酒而死,鲁人不板干而屋诛。先时不及时而杀无赦。威不成讫,老不敷敬,祸不敷畏,凶德不敷忌之类。惟此经遭秦火煨烬以后,孔壁朽折之余,孔安国初以隶篆推科斗。既而古今笔墨错出东京,乃取正于杜林。传至唐,弥不能一,明天子诏卫包悉以今文易之,其去本多少其远矣!今之学者尽信不疑。殆如手授于洙、泗间,不亦惑乎?论尧典中星云,于春分日而南边井、鬼七宿合,昏毕见者。孔氏之误也。岂有七宿百九度,而于一夕间毕见者哉?此实春分之一时正位当中星,非常夜昏见当中星也。于夏至而东方角、亢七宿合,昏毕见者,孔氏之误也。岂有七宿七十七度。而于一夕间毕见者哉?此夏至一时当中星,非常夜昏见者也。秋分、冬至之说皆然。凡此以上,皆晁氏之说。所辩圣典,非所敢知。但验之天文,不以四时,其同在天者常有十余宿。自昏至旦,除太阳所舍外,余出者过三之二,安得言七宿不能于一夕间毕见哉?盖晁不识星故云尔。
象载瑜
孔子言:“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分天下有其二,以伏侍殷。”所谓伏酒保,美其能于纣之世尽臣道也。而史记周本纪云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厥后改法度,制正朔,追尊古公、公季为王。是说之非,自唐梁肃至于欧阳、东坡公、孙明复皆尝着论,然其失自武成始也。孟子曰:“吾于武成,取二三策罢了矣。”今考其书,云“大王肇基王迹。文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及武王自称曰“周王发”,皆纣尚在位之辞。且大王居邠。犹为狄所迫逐,安有“肇基王迹”之事?文王但称西伯,焉得言“诞膺天命”乎?武王未代商,已称周王,可乎?则武成之书不成尽信。非止“血流漂杵”一端也。至编简谬误,特其小小者云。
上元张灯,承平御览所载史记乐书曰:“汉家祀太一,以昏时祠到明。”古人正月望日夜游观灯,是其遗事。现在史记无此文。唐韦述两京新记曰:“正月十五日夜,敕金吾弛禁,前后各一日以看灯。”本朝京师增为五夜,俗言钱忠懿纳土。进钱买两夜,如前史所谓买宴之比。初用十2、十三夜,至崇宁初,以两日皆国忌,遂展至十7、十八夜。予按国史,乾德五年正月。诏以朝廷无事,区(宀禹)乂安,令开封府更增十7、十八两夕。但是俗云因钱氏及崇宁之展日,皆非也。承平兴国五年十月下元,都城始张灯如上元之夕,至淳化元年六月,始罢中元、下元张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