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别怕,这些劳什子你三舅母多得是,你若还想要,尽管找她要去。”老太太笑道。
院落正面三间大正房,两边配房耳房小巧新奇,承钰和外祖母走太小院,见有个丫环正端了盆水出来泼掉。
“大抵丑末端,老太太。”辛嬷嬷回道。
“母亲,我来迟了。”卢氏几步赶到老太太跟前行李赔罪,低垂着脸,但模糊能看到面上的一片潮红。
转过一个月洞门,劈面一带翠柳环湖,柳树合腰粗,其势如伞,丝垂碧缕,与树下的碧湖高低映托。
承钰忍不住捏了捏孙步琴的面庞。宿世这个小表妹最爱跟着她转,和她母亲一样的好脾气,但她在承钰来的第二年便莫名灭顶在东跨院的池子里。想到这儿,承钰的心揪了揪,感觉肉痛。
如果没记错,三舅母第一次见她送的是一个沉甸甸的项圈。
这个小院虽比不得其他几房的院子都丽,但胜在景色清幽,院内宽广雅静。承钰记得宿世她常常会来叠柳坞找三舅母。三舅母出身余杭卢氏镖局,卢家世代押镖,在南北都极驰名声。前些年大娘舅携了三娘舅游山玩水,三娘舅便在杭州相逢了卢氏。
丫环昂首见了老太太,显是没有推测,唬了好一跳,立马朝屋内大声叫道:“三爷三太太,老太太来了!”
孙步玥努了努嘴,内心埋下了不小的隐患,直觉不安,但不安归不安,她还是乖乖坐在打扮镜前,等亦兰给她梳头风。
“不怪你,怪老三。”老太太打趣道。
“外祖母,三舅母必然给三娘舅留了甚么好吃的,见我们来了不想给,两小我就躲在屋子里悄悄吃呢。”承钰说道。
“是。”亦芝说道。
“娘,这个姜承钰到底有甚么首要的,不过一个外姓的,祖母干吗把我们都叫去。爹爹明天还在外边和几个叔叔斗蛐蛐呢。”
的确,卢氏镖局世代运营,早就富甲一方,传闻当年卢氏出嫁,嫁奁从杭州运来金陵,足足走了小半年才送完。
“这是你三娘舅的叠柳坞。”老太太说道。
“好灵巧的丫头。”卢氏情不自禁叹道。她一向想有个眼睛大大的女儿,何如这么多年来肚子却没一点动静。
转而又笑着对承钰说:“你这三舅母为人风趣活泼,你如果嫌外祖母这个老婆子闷了,就固然来叠柳坞找你三舅母玩儿。”
“三舅母也美。”承钰笑道。卢氏的确很美,但不是普通闺阁女子小家碧玉的美。卢氏的脸棱角清楚,端倪黑浓,倒多了几分英朗之气。
老太太啐一句:“来了便来了,这么大声做甚么?”等了好一阵却不见人出来,承钰不明就里,老太太和辛嬷嬷对视一眼,又啐道:“这个老三,才多久没见到媳妇,就这么猴急!明白日的也……”
“这就是钰姐儿?”承钰上前施礼,郭氏拉起她的小手高低打量,“这身材,比玥姐儿还纤细些。”
算来卢氏本年应当只二十岁,嫁到府上五年未有生养,三娘舅没有抬姨娘,老太太也没有催促,倒是大舅母那边因为不喜商贾出身的卢氏,常常以此为借口施以压力。
高氏忧姜承钰到底还是进了卫国公府,忧姜承钰到底还是和梦中人长得普通无二,而她的嫡长女孙步玥,则是刚被丫环从被窝里摇醒,口中抱怨不竭。
“陪外祖母不闷。”承钰笑答。这下几个大人都笑了,笑声中梨花橱中转出一个袅袅婷婷的身材,裹着芙蓉色鸡心领锦缎褙子,堕马髻松疏松散,上面插着的一支蝶花吊穗银发簪也是歪倾斜斜,摇摇欲坠。
“太贵重了,三舅母。”饶是晓得卢氏要送甚么,承钰见了还是忍不住叹道。
她本年八月就要行及笄礼了,对本身的形象更加一丝不苟起来。猜想着姜承钰会是个甚么模样的人物,她内心暗道必然不能输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