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的一天傍晚,弟弟躺在床上翻看这本书,想找到有关作者的线索。姐姐轻手重脚地来到他房间,坐在窗台上闲逛着长长的双腿。
“我也不讨厌。”
“都是些十恶不赦的故事。”一次,弟弟笑着说。
这是姐弟间最后一次当真对话。曼波分开房间没多久,马波就睡着了。这一天,离别的灾害同时来临。不幸就像夜风中舞动的树叶,苦楚的沙沙声不断于耳,却不知到底出自哪个树梢。
“他把枪扔了!大抵筹算放弃了。”一个差人对另一个私语。差人们的枪口都对准着同一个方向,瘸腿的强盗在他们的射程内。
“天下上最大的罪过莫过于让一个孩子绝望。”曼波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口口狠狠地往肺里吸着烟。
曼波合着眼泪咽下最后一口没有滋味的烤甜薯,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弯曲折曲的卷烟,一边递给弟弟张破纸片。纸片较着是从甚么书里撕下来的一页,已经不完整,被她用力展平过。
“哪儿来的!”马波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半旧的拍子必然不是父母给买的。
“看这个。”曼波从腰后的皮带里抽出来一把半旧的乒乓球拍,艳红的橡胶拍面立即映入了马波的视线。
“花儿……”曼波嘴里念着属于强盗的诨号,烟在指缝间燃成了短短的一截,挂着长长的摇摇欲坠的烟灰。
差人的枪又响了。这第二次的警告射中了强盗的胳膊,鲜红的血液从大臂上流下,顺动手掌把娃娃凸起的眼睛染成红色。
纸片不完整,故事到这里就愣住了,仿佛前面还应当再有几行字。马波抬开端,内心不由有些酸楚。
“妈的!承诺了,你就必须给!”小男孩儿捂着脸狠狠地骂,眼里尽是绝望。
“必然要把这个给她!她在等。”他再一次伸开两片干裂丑恶的嘴唇对本身,也对那些抓他的差人喊道:“天下上最大的罪过就是让孩子绝望!”
“在鞋子里动动脚指头,我就只要这点自在!”她如许说。
“看这个!”
“能够!但你笑一下。”马波的眼睛清澈而当真。
“我不讨厌书里那些人。”她说。
“该报歉的人永久不会报歉。”马波苦笑。
又一个耳光,比刚才阿谁声音大,也重很多。小男孩儿倒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几个红色的开水壶被他的身材撞倒,滚烫的开水带着白雾流出来。他倒在尽是水壶碎片和开水的处所。女人们尖叫起来。男孩儿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湿滑的鞋底让他再次滑倒。此次他的左脚踝骨收回咔嚓的响声,顿时肿了起来。徒劳地在沸水里挣扎了几下以后,他终究放弃了站起来的尽力,低头把脸全部埋在地板上沸腾着的水和碎片里!他要这么做,既然没法抵挡,就让伤害达到极致!
马波放动手里的书,用胳膊肘撑着枕头,坐起来。他瘦而有力的胳膊肘把枕头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坑。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带着泪光。一记清脆的耳光回声扇在他脸上。女人们停止接水,站在原地看着。
“停在原地!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嗯,读读上面阿谁。”曼波用下巴点了下纸片。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窗口吹出去一阵北风,撩起她乱蓬蓬的头发。在马波眼里,曼波就是一丛兴旺发展的野草。她那么有力,那么刚强!十几年的糊口却像水泥夹缝一样,束缚钳制着她的根茎。马波深知倔强的姐姐迟早有一天会分开这个家。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如此快速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