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却没有一点担忧的模样,不管是甚么世道,有钱和权便没有甚么办不成的事,那些人固然当差谨慎,但也不是石头,他们的月例少,又没有油水,少不得要动心。
唐老太爷特别心疼云眠,云眠也和唐老太爷亲,这匹马和唐老太爷太像了,乃至于她倾泻了别样的表情,灭亡是统统的生命都逃不开的宿命,“你是不是很难受?你是不是一匹战马?你和你的仆人必然驰骋过疆场吧。”这是一匹饱经风霜的老马,云眠内心升起了无尽的怜悯。
明月拉着云眠悄悄往马厩去了,大抵是因为柏弈要来的原因,各处都早已点了灯,有了灯便不再有那种阴沉森的感受了。
“月姐姐,就算皇上真的要去上驷院,但是我们去,那些守门的不会抓我们吗?”云眠还是有诸多的担忧啊,要晓得那些人可不是茹素的,逮着人几拳能要人小命,更何况她们两个小女子啊,那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明月难堪地笑了笑,这是她花了很多工夫和银子才获得的口信,还是从建福宫的一个看门小寺人那边得来的动静,至于阿谁小寺人在那里得来的动静,不过乎赵寿全那边,赵寿全嘴巴可紧啊,这必然是他叮咛的时候不谨慎露了一点儿口风。
马又挣扎了几下,最后一动也不动了,云眠的眼泪终究夺眶而出,灭亡是一种甚么样的感受,这匹马又有多少遗憾呢?
天还黑,明月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小声道:“归正皇上要去上驷院,动静可靠就行了,你就不要啰里啰嗦了好吗?还嫌我不敷严峻。”
明月没有工夫理睬云眠,在马厩前当真地数了数,然后停在一匹马的面前,将那匹马牵了出来,像是对马说又像是对她本身说:“就看你了。”说完便笨手笨脚地把马匹拉了出去。
云眠一出来,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不消再提心吊胆了,但是又不晓得该往哪儿去,“月姐姐,我们到哪儿等皇上啊?”
柏弈内心一动,她叫他少爷,而不是皇上,他看了看躺在马厩里的老马,脸上被一种悲惨的情感所替代,无不哀伤道:“连它也死了。”
云眠听了无不佩服,由衷地佩服明月,夸奖道:“月姐姐,你真行,连这都能探听出来。”
当云眠明月两个战战兢兢地来到上驷院的时候,公然没人看管,姐妹两个顺利的溜了出来。
云眠摇了点头,有些不附和柏弈的观点,道:“活着是为了表现它的代价,一匹骏马,活着就是为了奔驰,一只雄鹰,活着就是为了翱翔,当它苟延残喘,痛苦煎熬的时候,不能奔腾,也不能展翅,活着另有甚么意义?偶然,这一种结束是另一种开端,就算强留一具驱壳,那也不过是骗本身罢了。”
云眠从出世到现在,还没有面对过灭亡,而这匹马倒是她头一次将要面对的,她也半跪着,将手枕在栅栏上,和老马对视着,那是一双已经不再清澈变的浑浊的眼,这让她想起了年老的外祖父,唐氏老是对她说外祖父年纪大了,身材不可了,府里早已筹办好寿材了。
柏弈感到怀里一冷,脸上有说不尽的难过,回身靠坐在栅栏上,望着远处的天,天还未亮,有些许星子撒在天空,“朕觉得,是生命就都有求生的本能。”这匹马是景瑞的坐骑,一年之前它就病了,但是他命太医医治它,持续它的生命,他救不了景瑞,还救不了景瑞的马?
云眠察看了这一排统统的骏马,在最里边,有一匹老马,和这些马有所分歧,它已经不再强健,毛皮不亮,身上另有一些陈腐的伤痕,它半蒲伏着,身下是上等的干草,头搭在食槽里,良工内心一紧,壮着胆量伸手顺了顺它的鬃毛,“老马啊,老马,你是不是那里不舒畅呢?”看这匹马出气比进气还多,云眠内心俄然涌起了一阵心伤,或许,它将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