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茂兰有些难堪地笑了笑，回身出去，倒是沉沉一叹，方才他在案上扫了一眼，虞浩霆写的倒是一句没头没尾的纳兰词：“年来苦乐，与谁相倚。”
霍仲祺笑道：“待会儿让他票一段儿，你就晓得了。”
虞浩霆见他神采迟疑，心下腐败，眼中掠过一丝轻微的笑意：“算了，你去吧。”
楚横波低眉一笑：“霍公子宽座，横波告别了。”说罢，同韩玿打了号召，也不睬会旁人，独自去了。
寿星既起了头，几巡酒过，席间便热烈了起来，霍仲祺一面和其别人应酬谈笑，一面跟顾婉凝指导席间的菜肴特性，那洋娃娃似的女孩子名叫袁美琳，此时坐在顾婉凝动手，偏着头打量了她一番，猛地恍然大悟似悄悄“啊”了一声：“顾蜜斯，你也是德雅的门生吧？”
“我们明天也不去别处，就在韩玿家里。”霍仲祺说着，清澈敞亮的眸子里漾出春水般的笑意，顾婉凝见他本日穿了一身浅柠黄色的洋装，如许柔滑的色彩她从未见男人穿过，但是小霍穿在身上，倒是月朗风清的明艳：“我不晓得明天是你的生日，也没有筹办礼品。”
霍仲祺点头道：“这是旧京的名伶楚横波，和季慧秋齐名的，韩玿跟着她学了好几出呢。”
说着，端了酒起家，“人生乐事，莫过三五知己把酒言欢，本日是我的生辰，我就先干为敬了。”
顾婉凝见这女孩子娇憨直率，倒有几分像陈安琪：“我家里是湄东的。”“湄东？”袁美琳想了想，俄然又看了看霍仲祺，“那你和小霍是如何熟谙的？”
韩家在燕平的宅子是一座五南五北的院落，本日小霍的“寿筵”便安排在宅后花圃西面的轩馆中，顾婉凝跟着霍仲祺一起行来，见山石小巧，藤萝初绿，游廊中隔三岔五挂着鸟笼，里头养了黄鹂、画眉各色鸣禽。花木掩映中半卷着湘妃帘的花厅里，已经坐了客人，堂前的横匾上“花月小巧”四个字秀逸遒媚，不知是何人手笔。
她如许一说，袁美琳的脸倒先红了，霍仲祺赶紧接过这个话头，决计沉沉叹了口气：“我跟你们女孩子打交道，老是亏损的。”
一曲唱过，韩玿亲身捧了石斛煎的温茶递到楚横波面前，楚横波接过来缓缓呷了两口，跟韩玿道了谢搁下茶盏，对霍仲祺端然笑道：“明天是霍公子的好日子，横波身无长物，唯此一曲以贺良辰。”神态清矜，和方才戏中烂漫娇俏的红娘却判若两人。
一时唱毕，还未等世人奖饰，韩玿忽道：“小霍，你这个寿星要不要也来一段？”世人一听，更是轰然喝采，婉凝讶然笑道：“你也会吗？”
顾婉聆听了几句，轻声问霍仲祺：“这是《西厢》吗？”
顾婉聆听他如许说，垂了眼睛悄悄一笑，有些自嘲又有些赧然，她倒并不是成心要躲着他，只是担忧霍仲祺的朋友不免有人熟谙虞浩霆，晓得当初的旧事罢了，他如许解释，倒是心照不宣。
世人依宾主落座，霍仲祺看了看摆布，对韩玿问道：“小七呢？”
顾婉聆听了结没有动：“我黉舍里另有事……”
霍仲祺点了点头：“你要上课，还要出来做事，会不会太辛苦？”顾婉凝无所谓地笑道：“这件事倒没甚么辛苦的，就当是本身练琴了。”
霍仲祺听韩玿如许说，内心倒是一松，虞浩霆和韩家姊妹的绯闻他亦有所耳闻，现在韩佳宜也在陵江大学读书，固然一定和顾婉凝打过交道，但虞浩霆的女朋友小七必是留意过的，她不在倒是功德。正想着，忽听笛声轻袅，一个穿戴水蓝色旗袍的女子从堂后盈盈转了出来，兰花指一翻，眼风轻俏，樱唇微启，一句“他来呵怎生？”念白非常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