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朗逸低声道:“我实话奉告你,我们明天凌晨已经拿下了崇州,明天一早动静就会晤报。浩霆是之前在龙津寺受的伤,眼下战事不决,这件事只能瞒着。我已经问过随行的医官,他伤势不大好,可浩霆这一次对锦西是志在必得,说甚么也不肯返来,他的性子你也晓得……”
邵朗逸沉默了半晌,垂着眼眸喟然一叹:“浩霆受伤了。”
顾婉凝莞尔一笑:“我替你许了一个。”不等小霍再开口,她便抢道,“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会奉告你的。”
顾婉凝却还是固执地点头:“我不会去见他的。他不肯归去,你叫医官打平静剂给他,直接送他回江宁就是了。”
“他受伤?除非你们全军淹没,才气叫参谋总长受伤。”顾婉凝低低一笑,一边清算着桌上的东西,一边站起家来,“他如果真的有事,邵公子也不会坐在这儿跟我闲话了。我的书也看完了,失陪。”
顾婉聆听了也不诘问,也学着董倩的模样握了双手低头不语,待她展开眼睛,霍仲祺才道:“你刚才还说没欲望,如何这会儿又有了?”
婉凝歪着头抿了抿唇:“我刚才想过了,我没甚么欲望。”
小霍柔情脉脉的目光和着星光月色洒在她身上,低低道:“实在想别人好,何尝就不是本身的心愿呢?”
“你……”邵朗逸低头苦笑,“浩霆现在是参谋总长,虞军高低,已经没人敢逆他的意义了。”
到了七月尾,旭明从徐沽上船,固然想撑出一分男人汉的刚烈,但在船面上转头一望,连姐姐的端倪都看不清楚,顷刻间就落了泪;婉凝看着船缓缓出港,遥眺望了好久,内心固然不舍,却也毕竟是了结了一桩苦衷。
顾婉凝虽不信虞浩霆会受伤,但见邵朗逸神采寂然,说的又是锦西战局的事情,便听住了。
在顾婉凝印象里,邵朗逸一贯是闲淡萧洒、事事漫不经心的脾气,现在他说到这个境地,顾婉凝不知不觉中已蹙了眉头,谨慎翼翼地问:“他……中了枪?”
顾婉凝“哧”地笑了一声:“你不消唬我。我固然不懂这些事情,但也不是傻子,你们就算拿不下崇州,也轮不到他受伤。”
现在是暑假,黉舍里的门生大多都回家去了,顾婉凝倒是无家可回,仍住在梁家。因为虞军和锦西的李敬尧已然开战,因怕途中不便,家在眉安的王晓蕾就留在了黉舍,她在旧京没有亲眷,因而婉凝除了教琴学戏,便常常到黉舍陪她,比及晓蕾在青琅的姨母接了她去避暑,虞军和李敬尧开战已经月余。
霍仲祺笑道:“哪有人没欲望的?我替你许一个。”说着,就闭了眼睛沉默半晌。
她吃紧走到门口,用力拉了两下门都没有开,邵朗逸俄然从她身后伸过手来悄悄一推,门便开了。顾婉凝也不看他,低着头就往外走,只听邵朗逸在她身后说道:“这几天我都在旧京,月尾才走,你如果有甚么事,就到戒备司令部找我。”
“你如何到这儿来了?”
邵朗逸也不等她猜,渐渐往下说道,“想让李敬尧的人出来,鱼饵就得有分量,浩霆是拿他本身当饵。”邵朗逸说着,在摊开的书册舆图上点了点,“他成心让李敬尧晓得,别人在龙津寺,却把大部分兵力都摆在了蒲岩、箕溪,仿佛是要围城的意义。李敬尧的人自恃天时,天然不会放过如许的机遇。”
她猜疑地转头,正撞上邵朗逸略带焦灼的目光:“我明天来是有事求你。浩霆真的受伤了。”
“你没有见过疆场。”邵朗逸惨笑了一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有些庞大,似是担忧又似是不忍,“如果军阶高、家世好的就不会出事,我大哥就不会死,浩霆的哥哥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