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三太太！没甚么事的话我先告别了。”
“顾蜜斯请自便。”那三太太见她走得火急，心下好笑，正筹办上楼，电话却又响了，她顺手接起来一听，恰是虞浩霆在问：“你遇见谁了？这么急着挂电话？”
虞浩霆道：“还请姨娘先不要奉告父亲。”
汪石卿从淳溪别墅出来，已是月上中天。四下除了溪声虫鸣以外，一片清幽，清澈的月色照在林间，光彩洁白，草木清芬，沁民气脾，叫他俄然想起一个清华如月的影子来，此去经年，人隔万里，不知她现在有没有在看着这片月光。
顾婉凝昂首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刀叉往盘边悄悄一放，起家便走，虞浩霆一把拉住她：“你是盘算主张不跟我说话了吗？”
顾婉凝睡得并不沉，蒙眬中身子一轻，便醒了过来，正瞥见虞浩霆领章上小小的亮光金星。
“浩霆带了个女朋友到官邸里去了？”虞靖远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面上也不动声色。
顾婉凝瞪了他一眼，回身离了餐厅，走到房间门口，见两个仆人正往里头抬家具，便停了脚步，等他们畴昔。待她进了寝室，四下一望，心中不由一凉，只见床边的一个矮柜竟换了架妆台。
“我甚么？”顾婉凝怔道。
“我不去了，明天要回家用饭的。”婉凝第一个点头。
虞靖远微一点头，深深地看了汪石卿一眼：“你也不能让他闹出甚么大事，你的话他还是听几分的。下个礼拜，我就启程去瑞士，这些事情我不想过问。”汪石卿容色一整：“总长放心，石卿必不孤负总长信赖，四少更不会孤负总长的希冀。”
欧阳怡含笑听着，却发觉顾婉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低声问她：“你这几天如何老是苦衷重重的？剧社里的排练也不来。”
顾婉聆听了，淡然道：“你不晓得‘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吗？”
虞浩霆见她醒了，轻声问道：“你如何不到床上睡？”
虞浩霆听了，疑道：“是吗？”
“那我也哪儿都不去。”虞浩霆说着，走到靠窗的书案前，展了一幅宣纸在桌上，拈着一截墨锭在砚中轻旋起来。
顾婉凝一听，面上红了起来：“夫人您好。”
虞浩霆回到栖霞官邸已时近半夜，他上到二楼，心中竟微微有些忐忑，待伸手按了下房门把手，发觉门没有落锁，眼中才闪出一缕笑意来。
顾婉凝一面推他一面恼道：“你不是说要谈天吗？”
顾婉凝道：“旭明刚返来，外婆受了惊吓，我想多陪陪他们。”
她坐在车子里，一面想着一面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坐在副驾的郭茂兰不由哑然，四少竟如许不入她的眼？虞浩霆去了邺南这几日，才说明天返来，这女孩子就一副愁肠百转的模样。
“我明天也不能去，”苏宝笙说，“我娘叫我早点归去，早晨我们家有客人来……”
顾婉凝只是点头：“我哪儿都不去。”
三太太听了便道：“你放心，如许一个美人儿，我瞧着也心疼得很。只是，你把人带到官邸里来，你父亲晓得吗？”
顾婉凝见状，便猜他是忘了，心下好笑，却不出声。公然，虞浩霆眉头一皱，抬眼看她，游移着问道：“然后呢？你晓得吗？”顾婉凝心中暗笑了一句“附庸风雅”，面上却不好惹他，头也不抬地轻声道：“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天然是真的，我干吗要骗你……”
顾婉凝顺口道：“是啊。”
念到这里，俄然笔意一顿，复又沉吟道：“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手中笔已停了。
顾婉凝见他仿佛是要写字的模样，不由有些猎奇，却不肯走畴昔看，只靠在窗边佯装看书，偷偷看他。不一会儿，只见虞浩霆悬腕运笔，竟真的写了起来。顾婉凝略略抬眼张望，也看不清他写些甚么。虞浩霆似是发觉了普通，望了她一眼，一边写一边悠悠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