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凝吃过晚餐,便和官邸的侍从打了号召要出门,来的人倒是蔡廷初。他起初是因了顾婉凝的事情被调去卫戍部,此番返来,这边一有事情,凡是有他当班,一班同僚便老是推了他去。顾婉凝一见又是他过来,心下也有些好笑:“我去瓴湖公园。你不要再带人出来了。”
那女孩子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咬唇道:“我住在霁虹桥的燕子巷。”蔡廷初听了,对顾婉凝道:“那倒不远。”
那女孩子闻言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她怔怔想着,心中痛苦,不觉落下泪来。蔡廷初见她沉默堕泪,却想不出如何安慰,只好道:“蜜斯,湖边风凉,不宜久立。”
她陪着秋月白刚一走到门口,只见院门敞着,一个四十岁高低的中年妇人一见她们,便忙不迭地迎了出来:“女人,女人,可见着你了!吓死我了,这让我如何跟……”她一眼瞧见顾婉凝,俄然住了口,只上来扶秋月白。
顾婉聆听了,盈盈一笑,忍不住赞道:“唯见江心秋月白。你这名字真好听!我叫顾婉凝。”那女孩子终究也是一笑。
婉凝陪着月白进了院子:“举手之劳罢了。你们蜜斯行动不便利,下次出去必然要谨慎。”
顾婉凝扶着那女孩子到了瓴湖公园的西门,四周扣问,却都没有人熟谙这女孩子。蔡廷初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钟了,便对顾婉凝道:“蜜斯,不如把这位女人交给巡警,她家里丢了人天然会到警署报案的。”
若母亲泉下有知,看到她现在的处境,怕是亦难安眠吧?
顾婉凝闻言回过神来,仓促用丝帕抹了眼泪,对他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灯放在地上,从手袋里摸出一盒洋火来,划了两下却都没有点着。蔡廷初赶紧取出本身的火机,替她点了那灯,烛光一亮,更照见她神采凄然。
一起上,沿途不时有人焚化锡箔彩纸,路边的店铺都设了摆着生果香烛的香案,关门停业。顾婉凝让车子停在了公园门口,对蔡廷初道:“我去放了灯就返来,你们不消出来了。”蔡廷初见瓴湖公园此时人来人往,热烈不凡,便道:“内里人多,又是早晨,还是我陪着蜜斯吧。”顾婉凝点了点头,捧着那盏灯往里去了。
顾婉凝便道:“四少那边我跟他说。”接着又悄悄一笑,“不会为这个把你调走的。”
那女孩子一脸错愕地抓住她的手臂:“西门在哪边?”
她在湖边寻了个略微僻静些的处所,此时,湖面上已浮了很多彩灯,有的灯上还模糊写着字。顾婉凝睇着那幽深的湖面,想起一年多前,她带着旭明和父亲的骨灰返国,本来还觉得能找到母亲,却没想到,等着她的只是梅林深处的一块墓碑。
“你说的齐妈甚么模样?我们帮你到那边找一找?”
此前邵朗逸刚回到江宁没几天,绥江就传来动静,蔡正琰一把刘民辉的儿子交还给他,刘民辉便立即将他送到了俄国,北地朝野哗然。邵朗逸一面急电斥责蔡正琰办事不当,一面严词要求康瀚民彻查此事,不然本身没法向江宁当局交代。康瀚民大怒之下,命令停息刘民辉的权柄,但是,他的电令刚一下到刘民辉军中,刘民辉便宣布离开康氏,拥兵自主,更抢先领受了兴城。康瀚民一时候进退维谷,刘民辉固然此时髦是孤军,但外有俄国支撑,若再同虞氏连成一线,恐怕局面瞬息之间立改。
顾婉凝扶着那女孩子站起来,俄然感觉她神采有异,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她却浑然不觉,本来这女孩子一双眼睛竟是盲的。
那齐妈听了,略一打量顾婉凝,便知她身份不俗,赶紧伸谢:“多谢蜜斯,感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