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惑然转头,只见冷白的灯光下,霍仲祺神情凝重,眼里尽是痛色,贰心中一凛:“到底如何了?”
等她醒过来,他要如何跟她说呢?
就在他手里,没有了。
但是没过量久,江夙生便从特勤处接了外线电话返来,语气低促:“次长,恐怕已经有人起了狐疑。病房外头设了几道岗,查得很严。”
虞浩霆并不答话,只是将拆开又装好的佩枪渐渐插回枪套。
江夙生奉命而出,已是半夜了,龚揆则却毫无睡意,他端起桌上冲得极酽的龙井,呷了一口,顺手拉开书桌的抽屉,内里恰是汪石卿之前拿来的那沓档案,最上头的照片已经泛了黄,边沿洇了几点水迹,龚揆则侧眼看着,也不由有些感慨。华清池水马巍土,洗玉埋香总一人。与其他日叫虞浩霆本身来做这个定夺,不如本日他来做。
谢致轩见他目光雪冷地看着本身,先是迷惑,旋即心中一凛:“你狐疑我?到底是如何回事?”
谢致轩放下电话,内心却愈发忐忑起来。
他如何会如许粗心?
龚揆则拧着眉头问:“是栖霞的人吗?”
“四少,另有半个钟头就到了。”郭茂兰走到虞浩霆身边,低声说。
她伏在他怀里,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臂,嗟叹着说:“孩子……仲祺……孩子……”
“你一个特勤处长,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
他说:“我尽量。”
他一步也不该该分开她的,他不该该叫官邸的侍从先归去,到底是他私心作怪!他总担忧虞浩霆待她不好,又担忧虞浩霆待她太好。他想她事事顺利,无忧无虑,却又模糊盼着另一回事。他到底是私心作怪!他只想着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多一刻也是好的!
他翻来覆去打了无数遍腹稿,但是那边虞浩霆的声音一响,他就全乱了。实在不消霍仲祺说,他也不敢冒然提孩子的事,只说顾婉凝“出了一点不测”“你放心,没有撞到,只是摔了一下”“还在病院,人没有伤害”……他晓得他说得讹夺百出,他想,或许虞浩霆听了这些,约莫就能想到孩子的事了。
谢致轩咬牙点了点头,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
沉夜如铅,他的苦衷却比铅还重,她必然是出事了,可他却不在她身边。
霍仲祺走到他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他,极吃力地说了一句:“孩子没有了。”
霍仲祺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看着他:“你如果还顾念跟四哥的情分,这里的事就不要再让其别人晓得。”他说罢,眼中痛意乍现,“……先别跟四哥说孩子的事。”
他只往最坏的地步去想……
霍仲祺惊奇地抬起眼来,颤声道:“婉凝有了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你不晓得吗?”他话音刚落,虞浩霆便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身形一晃,卫朔赶紧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摆手甩开了。
虞浩霆闻言心神一松,郭茂兰和卫朔内心也都暗自松了口气。虞浩霆固然放下心来,脚步却一刻不断,一边拾级而上,一边皱眉问道:
他这些天日日看着这女孩子,却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孩子?
龚揆则的语气一如常日的沉缓,但却让江夙生背上垂垂浮起了一层盗汗。自虞浩霆北上,顾婉凝在栖霞闭门不出,想要在官邸里造出些不测又不让人狐疑并不轻易,直到这两日顾婉凝到春熙楼看戏,他才有机遇摆设一二。
江夙生有些不解:“差一点,要不是小霍……次长,出甚么事了?”
龚揆则眉头微蹙:“栖霞的人说她出了车祸,现在在慈济病院,仿佛景象很不好,小霍已经叫致轩畴昔了。”
他还没走进楼门,俄然闻声霍仲祺在他身后又叫了一声:“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