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凝肩头微微一震，喃喃地说：“他晓得了吗？”
自晚清以降，不但本国商船能够在中海内河飞行，兵舰亦可在港口自在巡查。此事虽被视为国耻，但旧约未废，海内局势狼籍，诸方盘据亦须仰仗本国权势，是以，不管是北地的绥江还是北国的沁水，都有本国兵舰停驻，陵江亦不例外。
霍仲祺一得知事情的原委，便奉告了顾婉凝，想让她晓得虞浩霆眼下确是脱不开身，不料他刚说了几句，顾婉凝即淡淡道：“你不消说了，我没有怪他。”
汪石卿听了这一句，眉峰不易发觉地挑动了一下，又迟疑了半晌，摸索着道：“龚次长那边？”
她没有力量去答他的题目，她现在想的只要一件事，彻骨的痛苦已经让她猜到了，可她到底还存了一点希冀，她将力量全都聚在胸口，收回来的声音是连本身也惊奇的衰弱，“孩子，是不是……”
顾婉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郭茂兰在病房的外间来回踱着步子，见他出去，悄悄摇了点头。内里病床上的顾婉凝仍然没有醒，虞浩霆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神情木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霍仲祺坐在远一点的沙发里，手肘抵在膝盖上，合掌撑着下颌，目光直直地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不晓得在想些甚么。
霍仲祺惊奇地看着她，“你如何晓得……”
汪石卿一怔，“四少，这……”
“四少。”汪石卿停在门口，叫了一声。
“婉凝，你如何样？”霍仲祺俯在她身边，声气极轻，如释重负普通。
虞浩霆不假思考隧道：“让罗立群安排一下旧京的事，到江宁来。”
却听顾婉凝低低地“哦”了一声，便再无一言，只是闭了眼睛倚在枕上，惨白的面孔沉寂如水，甚么端倪也看不出。
虞浩霆心头一抽，忍不住转头去看，随即又硬生生地将本身的目光扯了返来，渐渐地对霍仲祺道：“小霍，我把她交给你了。”
虞浩霆没有转头，只是轻声叮咛：“北边的事情你拿不了主张的，就问朗逸。昨晚的事……”他语意一顿，汪石卿便道：“我已经让何主任严令淳溪守口如瓶。”
汪石卿答了声“是”，又问，“那特勤处？”
她的知觉是从痛苦开端的，从恍惚到清楚，空冷锋利地割着她。她尽力想动一解缆体，她感觉她仿佛是抬了抬手，却刹时就被压了返来。她用力去睁眼睛，却甚么也看不见。
虞浩霆仓促赶到淞港，就是因为陵江的本国兵舰出了状况。
今后？
霍仲祺内心像有钝重的刀锋缓缓割过，他一贯最会哄女孩子，可此时现在恰好甚么也说不出来。刚好这个时候，锦络端了参汤出去。霍仲祺赶紧略略扶起顾婉凝，拿过枕头垫在她身后，柔声道：“吃点东西吧。”
淞港华亭是虞军在陵江上独一的水兵基地。说是“基地”多少有些勉强，此时海内水兵难成气候，有限的兵舰不乏逊清遗物，淞港亦是如此。不过，毕竟是军事基地，且虞氏野心勃勃，考量今后海内一统，水兵必是御外重器，是以淞港眼下虽不做计谋考虑，但在职员配置时亦吐故纳新，客岁在“盟国”定制的新舰亦在制作当中。
霍仲祺暖和一笑，“四哥走的时候把你交给我了，我得让他放心。”
顾婉凝的唇角向上弯了一弯，仿佛有一丝微薄的笑意，“他把卫朔都留下来了，别人还敢如何样呢？”
霍仲祺道：“我晓得不是你，不过，我总要叫四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