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七岁,她六岁。
她,幸华公主从当时起,便只剩了太子哥哥这一个亲人。
她不语。
即使太子并未发一言,便已回身拜别,她却知,他与本身一样的哀痛。
有人捧来药,他接过来,在蒸腾的白雾中,不断轻咳着:“幸儿。”
她母妃只要她这一个女儿,先帝浩繁妃嫔中,也算最得皇后的信赖。太子哥哥尚是皇子时,都和她住在母妃宫里。当时,这个哥哥身子弱,吃药比进食还要多,母妃常常劝药,她都趴在哥哥床边,去玩他的衣袖。
幸亏,她是个公主。
有人拿来画卷,是个浅显女子,除了端倪间那难掩的和顺笑意,稍许纯真,稍许倔强。那是她未曾有的,自六岁起在宫门见到哥哥独立身影后,就垂垂消逝退散的东西。
她转头,瞥见那面色惨白,眼若点墨的男人,披着厚重的狐裘真在宫门外。他没有说话,只是冷静谛视着这个宫殿,这个幼年时他曾和她嬉笑的宫殿。她看着太子,想起幼时的很多事,气候好时她陪哥哥在荷塘边看书,落雨时,她陪哥哥在荷塘边看雨……
那日,她在太子宫中从凌晨到日暮,贴身伴随,仿佛儿时景象。
卧榻上的男人,颠末与清河崔氏的彻夜长谈,早已倦意浓厚,神采在凌晨的日光下,显得更加惨白,白得有些吓人。
或者,太子已经健忘了,另有她这么个mm。
可她怎能让人抢走他的心头好。
那日,她听闻清河崔氏跪在东宫外,足足两个时候,到半夜,才有寺人引入觐见。
“残柳枯荷,梅仍旧,”他看着雪,端倪间的神情不甚清楚,“不知你出嫁后,是否还能瞥见雪映红梅。”
世事无常,太后暴毙。
这是他年幼时,唤她的名字。幸儿,他常常念这两个字都和顺至极,而也只要他会如此唤她,她已经十年没听过这两个字。
有甚么,悄悄在心底碎裂开,她悄悄嗯了声。
是与不是,都已成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