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恍然大悟:“本来是张总柜,小人贱名倪二,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薛宝钗见薛阿姨要骂,忙道:“一鞭子抽人家脖子上,几乎就又是一条性命!人家不躲,莫非为了几两银子上去送命罢?都是你们平日里不肯劝着些大爷,现在反怪到人家店家身上,太也牵强!”
故乡人笑着捻须:“小老儿乃是这家子店铺的揽总,名唤张德辉。”
正在这时,常跟着薛蟠出门的小厮小北进了院子,因为早听家人说了原因,战战兢兢地便在薛阿姨门前跪下了,连连叩首:“主子该死,主子该死!”
薛阿姨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感觉这银子也要得太多了。
薛阿姨这才想起来,忙挣扎着坐了起来,叫了小北在窗户下头,问究竟是甚么原因闹起来的。
薛阿姨一听就晓得这倪二并没有扯谎,气得心口直疼,一叠声地喊:“去把阿谁孽子给我绑返来!奉告他姨夫,让他姨夫给我狠狠地打死他!”
小北无法,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大爷的心性太太晓得的,向来只听好话,就怕人激将。谁知这位小秦相公拿了宝二爷出来讲事儿,大爷一肚子火儿,却没法真去找宝二爷的费事――他们表兄弟一向又要好。恰是气得没法儿的时候,偏小秦相公是那家子的常客,那掌柜的怕出事儿,上来解劝。大爷就把火气都撒了人家身上……说实话,那掌柜的还算有几兼顾手,只挨了那一鞭子,顿时就躲了。厥后任由大爷如何砸,都不肯再出来,全店的伴计跑了个精光……大爷就更气了,没人拦着,砸顺手了,就,就都给人家砸了,一丝儿没剩……”
故乡人只是点头,忙陪笑着拉了倪二往外头走:“既如此,这位爷也不必再来府里,竟是去我们家铺子里柜上直接找小老儿我便是。现在且先去拿了银子,明日我等着爷的票据,且照着去给您购买便是。”
薛宝钗一向在里间未曾出声,现在听得人家走了,赶紧出来扶了痛哭的母亲进了里间炕上躺下,又急命煎了药来,方缓缓地劝道:“哥哥只怕是肚子里有气,不然平常不会做这等没事理的事情。不如妈妈叫了小北过来,细问问。”
公然薛阿姨闻言连连点头,道:“就是这话了。这不是他们朋友间酒后挥拳,一句话一顿酒就了了。砸了人家不相干的人的处所,人家内心愤怨。让他去给这类人家赔罪,也是断断没有的事。还是让他在家里修心养性一阵子再说!”
倪二皱了眉头看了他半天,点头道:“我委实不乐意跟你们如许人家打交道过量。如许吧,明儿一早,我令人给你送了票据过来。你们家给我买好了,十天整,打总儿给我送东西到酒楼。其他的时候,休要找我,我不见你们家人。”
倪二呵呵大笑:“夫人说得极好。只是不晓得你如许身份的人,是不是跟大理寺和京兆府、刑部的人交代得更好些?你家的破事儿,你家本身人出去显摆的时候,已经传遍了都城,当谁不晓得呢!”说着便往地上呸了一口,哼道,“败类!”
小北心头一紧,更加低了头下去,心道还是女人短长,一句话,就禁了爷的足。
一时之间,薛阿姨只感觉天旋地转,放声大哭起来:“这个蛆心的孽障!他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薛阿姨嘲笑一声,哼道:“这话倒说到了我内心儿里。你当我堂堂的皇商、九边统制的mm、荣国公府的亲戚,还情愿跟你这类人交代不成?”
故乡人诧异地盯了倪二一眼,心中称奇,微微点头道:“既如此,我赔给你一千五百两银子,余下的东西,十天内备齐,全给你送畴昔。”
小北想着自家爷在外头吹嘘着“我当初抢丫头,弄死过乡宦之子,不也好好地在这里吃香喝辣”,只感觉头皮发麻,叩首不已,却晓得当着倪二一个字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