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人一向沉寂无声,像是在深思着甚么,赶车的人也不敢问,只得驾着马车,一起上冷静前行。
“难堪?”他嘲笑一声:“这天下,除了没有长眼睛的男人,哪一个会感觉娶你如许的标致的小丫头归去,会是一件难堪的事。这事你莫要忧心,孤去找他……”
她冷静不语,好久才幽幽开口:“若我在长安,他便没法一心一意。若还他在身边,我便没法绝壁勒马。于他于我,都是折磨。何况……”
只见她脸上俄然暴露粲然的笑容,一行晶莹了泪水从稠密的睫毛中悄悄落下,却仿佛花朵开到了荼蘼,荧惑一闪而逝的光火,美得让民气醉,可却又一种难以言明的遗憾。
她说了一个美意的大话。
“我已经离家太久了,我大哥,大娘,都在等我归去。”
“你若不戴着它,就不准分开长安。”他冷冷地打断了她,低下眉眼,又补了一句:“孤说到做到。”
“好端端的,提她做甚么?”帘内的人冷声道。
月影摇摆,长风而过。
现在她却说她要走。何时走?走去那里?
“他说他会娶我……可我不想叫他难堪。”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分量,却重重落在他的内心上。
朕怕是忘不掉你的。
郭舍人听完不由轻笑:“陛下顾恤李女人,是她的好福分,哪还敢在乎这些。”
“你只消收好了它。若你当真不再返来,这便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回想。”他脸上的笑容有点暗淡,将她薄弱的身子缓缓地转过来,望着她白净的颈项间那抹翠绿,嘴角的浅笑最后变成了苦笑:“这是孤的荣幸之物,孤把它送给你,必能保你安然顺利。”
他苦笑着,守着听到院内房门阖上的声音,却又站在原地好久不肯分开。
李鸾,李鸾。
他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失落,沉默了半晌,轻叹一句:“你公然是盘算主张要走了。”
“你去了那里?”屋内寻来的少女体贴声音。
她望了他最后一眼,微欠了欠身子,仓猝道了一句拜别:“王爷告别。“
他不由皱了皱眉,凝睇着月光下少女晶莹剔透的眼眸,好久才轻声说:“如果为了阿谁卫青,你大可不必如此。若他三心二意,不好好对你,孤不会放过他。”
他轻瞥一眼,只感觉本日当真是乏了,又不想地上的人看出端倪,没有停下脚步,路过跪地施礼之人,径直走向马车,飞身上车,挑帘落座。
“阿鸾所求之人,并非是他。”她的说完这句,眼中的光刹时燃烧了,避过了他固执追巡的眼神,点头轻声道:“阿鸾所求之人,必为一心一意,心系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