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甄十娘朝她摆摆手,“……我没事了。”说着话,已径直推开了正屋门。
铺被的行动停在了那儿,喜鹊直看了甄十娘好半天,见她一副小孩耍赖的模样,就叹了口气,低头几下铺好褥子,笨拙地半跪下来给甄十娘脱衣服。
“胶液太稠,你行动要快,要用力泼才均匀……”见秋菊倒的太慢,胶液在铁盘上聚成了陀,甄十娘提示道。
“白面要留到过年吃。”甄十娘柔声解释道,看了眼简文简武稚嫩的小脸,又狠了狠心,“……本年白面比往年多,一向到正月十五,我们都吃白面馍,到时让文哥武个吃个够。”以往大年初三就得吃玉米面了。
一旦做坏了,卖不出去就赔惨了,看着地上先前洒了的一大片阿胶,秋菊眼泪断线的珠子似的止也止不住,面前的铁盘恍惚一片,手抖的更加短长。
来到前院,甄十娘松开秋菊,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身向前走。
眼泪在眼圈里直打旋,秋菊抿着唇点点头,转头拿了条大布巾给甄十娘擦去额头的汗,“……蜜斯先歇会儿,奴婢顿时就好。”
“文儿、武儿真无能。”甄十娘慈爱地摸摸他们的头,“吃了晚餐就让秋菊给炒瓜子。”
说是扶,秋菊几近是用抱的,幸亏甄十娘身子很轻,秋菊人虽小,却也能抱得动,很快将她安设到门口的小凳上,倚着墙坐了,转头拿过灶台上喝剩的半壶白开水,倒了一杯喂甄十娘喝了,“蜜斯先在这儿歇会儿,奴婢去喊喜鹊姑姑来。”秋菊放下杯就往外跑。
“我先躺会儿。”甄十娘声音淡淡的。
沈钟磬走了一个多月,人虽再没来过,前些天却又让人送了几袋米面和鱼肉来,按说光吃白面也够了,可想到苦日子还在前面,甄十娘不舍得全用白面做馍,对峙掺了玉米面吃。
“二柱哥才送了两袋白面,娘为甚么不做白面馍?”听甄十娘又要做两合面发糕,简武就噘起了嘴,“白面馍好吃!”
正繁忙着,甄十娘俄然感受浑身直突突,面前阵阵发黑,手里的铁勺嘡啷一声掉进锅里,“……蜜斯,您如何了?!”刚放好一盘铺好的胶液,秋菊听到响声一转头,只见甄十娘一头朝阿胶锅里栽去,吓的妈呀一声,一个高窜了畴昔。
喜鹊正坐在穿堂里和简文简武剥葵花籽,瞧见她们返来,就放动手里的葵花头,扶着膝盖站起来,“胶出完了?”
“把香油拿过来……”用木铲挑起一块胶液,缓缓落下,看着胶液已经能断续成片了,甄十娘就叮咛道。
简武简文就咧了嘴笑。
“去……”甄十娘推了她一下,“把脸洗洗。”
甄十娘强撑着展开眼,用力推了推秋菊,“……别喊了,吓着孩子。”
“不消。”甄十娘一把拽住她,“她怀着孩子,你别大惊小怪的吓着她,我刚才是虚脱了,喝了杯水已经没事儿了。”这一会儿工夫,甄十娘身上已经出透了汗,她倚着墙喘气了会儿,“我就在这坐会儿,你去把锅里的胶液舀出来,一会儿该凝了……”声音很轻,却透着股义不容辞。
听得甄十娘格外的心伤,她利落地应了声,“好!”
“买返来了。”秋菊轻巧地应道,“一百斤稻糠,四十斤玉米面,一共花了一百零五文。”伸手去夺甄十娘手里的木勺,“蜜斯歇会儿,让奴婢尝尝。”嘻嘻笑道,“……等学会了蜜斯的技术,奴婢将来也做神医。”
“蜜斯如何就这么躺下了!”见甄十娘枕头也没拿就躺在了光炕上,喜鹊唬了一跳,忙翘脚从炕柜中拽了个枕头给她塞在头下,又摸了摸炕,“有点凉,奴婢给您铺床褥子吧,您好好躺会儿?”
还好,秋菊发明的及时,一把扶住了甄十娘,人才没掉进热锅里,只灶旁的石墩上铺了一半的胶盘被秋菊一脚踢翻,大半盘阿胶淋淋漓漓地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