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祁对路铭心的行事气势当然知之很多,莫说与她敌对的魔修妖物几近没留活口,就算在论剑大会上,也从未见她部下包涵,重手打伤同门也不是一两次。
这时门外却俄然幽幽飘来一个声音,突破了室内的凝重:“鸿儿,我传闻府中来了高朋……为何不叫姨娘过来见一见……”
他说着,还是担忧:“如果路铭心阿谁强盗撕破了脸直接动手,那真人是不是还会有伤害?”
莫祁看着他,连连点头:“我确切看不出甚么不当。”
顾清岚早就转过目光不再看她,她却双唇颤抖,隔了好一阵才终究缓过神来般,发着抖说:“师尊……要把我逐出门墙?”
恰好这时路铭心却俄然在旁开口:“师尊身子不好,但是昨晚被那幻魔伤了?”
莫祁扶着顾清岚坐好,也在中间大马金刀地坐下,“呵呵”笑了声:“死去活来了一回,当然那里都不适,这还用问?”
莫祁晓得顾清岚现在不能动用法力,忙起家挡在他身前,背后长剑毫不游移地呛然出鞘,持剑在手,望着路铭心森然说:“路剑尊这是又要弑师?别忘了这里是燕氏,不是任你为所欲为的寒疏峰!”
只是顾清岚走出来时,那边早就已经站了一名客人,恰是也换了衣衫梳洗一番的路铭心。
顾清岚抿了唇点头:“路铭心对于敌手,从未有过怜悯之心。她遇强则更强,遇弱则更狂,毫不会把握分寸。赶上她,决不能逞强……我如果不接这个请柬,只怕她再衡量摸索一下,就会突破结界出去。”
事已至此,再说些当初为何不好好教诲门徒的话,早就晚了,更何况路铭心这类,大半是本性如此。要不然为何顾清岚这么一个淡泊名利、慈悲刻薄的人,如何能教出来路铭心这类门徒?
没等他收回神采,门口处已经渐渐走出去一个素衣的女子,这女子实在长得并不算非常得美,却不知为何,自有一段冷傲风骨。
见了顾清岚,燕夕鸿就拱手施礼:“长辈幼时,就常听家父说到真人,未曾想还可有缘得见真容,实在幸运之至。请恕长辈困于家事,没能到驿馆亲身驱逐真人,万望包涵。”
他和莫祁出门来,门外的路铭心已经不见了踪迹,却还站着阿谁送信的堆栈管事。
顾清岚用衣袖拭去了唇边的血迹,还是冷酷地开口:“是我教诲不严,总觉得她只是年纪尚幼、天真烂漫,成果养虎遗患。”
他说完这一句就再没有下句,燕夕鸿还在支着耳朵听,半响都没听到后续,脸上儒雅的笑容终究有点挂不住。
顾清岚听她开口,才终究抬眼冷酷地扫到她脸上,从昨晚到本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去看路铭心。
她的语气不但非常担忧,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仿佛顾清岚只要说声“是”,她就能冲出去将那只幻魔撕成碎片。
莫祁看了更是一愣,因为这女子,也不知是边幅使然,还是神情气度,竟有那么五六分像顾清岚。
顾清岚死去前就是云泽山的寒疏峰主,论到辈分,还是云泽山掌教凌虚真人的师叔,职位尊崇,连燕亦行和他也不过辈位齐平,燕夕鸿请他畴昔,天然要做足排场面子。
泊车后又早有侍从翻开车帘,车外站着侯迎在外的燕夕鸿。
莫祁接了请柬回到房中,看顾清岚按着小腹斜靠在榻上,神采还是暗澹,比他没出去之前还又白了几分。
燕夕鸿也不愧是将来要执掌燕氏的将来家主,顾清岚这么冷酷,他还是还是一脸客气殷勤:“不巧家父已于月余前闭关,不能亲身面见真人,家父必定抱憾。”
她眼中的泪水并没有重新涌上来,反而就那么干干涩涩地,仍然死死盯着顾清岚,低声说:“师尊……我错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