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衾点了头:“你的肉身本就得自琉璃镜,我没法再将其重塑,若此次你陨落,灵魂无依,琉璃镜却要将你灵魂蚕食,我亦不能再救你。”
夜衾苦笑了声:“亦鸾你所料不错,只不过固然琉璃镜认我为主,但我却亦成了琉璃镜附庸,现在我连分开琉璃镜半步都做不到,也不能算作是琉璃镜的仆人。”
如果路铭心在此,听到这句恐怕要跳起来尖叫着挡在自家爷爷跟师尊之间了,可顾清岚却知夜衾的这个“执念”,无关风月。
夜衾点头:“不过此事却也全赖朔元真人大力互助,若不然当时我还未能完整节制琉璃镜,叫它将吃下的灵魂再吐出去,也是千难万难。”
可他又怎能不晓得,他所能给她最大的奖惩,就是像当今这般,悄悄无声地再次分开。
李靳天然不会像她普通方寸大乱,咬了咬牙上前,将手掌放在顾清岚丹田上,探到他金丹虽熄了光芒,却并未碎裂,稍稍松了口气,开口道:“你师尊是离魂了。”
他说到这里,微顿了顿:“就如平常修士若渡劫失利经脉被封,最多能支撑一时三刻,只因修士早已依靠灵力真气,一旦落空,被困于凡身*当中,苦痛煎熬兼之复原有望,无不欲速求摆脱。
“也就是如此,当我力竭身故之时,琉璃镜将我灵魂血肉也蚕食出去,不过它法力不敷以压抑我神魂,反叫我将之降服归为己用。”
夜衾点了点头,感喟道:“琉璃镜并非人力铸就,而是机遇偶合之下落入元齐大陆的上界法器,它非善非恶,以吸食修士灵力灵魂为生……当年我偶得琉璃镜,想要为你重塑血肉灵魂,也进入了镜中一窥究竟。
夜衾“哈哈”笑了笑道:“确切是我借着七修子那老儿的气味,将你们引到了我面前,这才得了个机遇重新回到你身边,不过这幕后之人,提及来也并不难猜……”
可不管她感觉本身身在那边,怀中的人也都是普通沉寂无声。
她常日看起来那般短长,要紧时候却这般希冀不了,李靳气得只想抬腿踹她一脚,却也不再担搁,忙去叫人速速取来质料。
李靳看她六神无主,磕磕绊绊一句话都说不全,实在也太不顶用了,就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指,打了道醒神咒出来:“你先守着你师尊,我去寻些东西来设阵招魂。”
是以琉璃镜必是被甚么人放在独首山中,却并不是要将琉璃镜拱手想送,而是真的要困死他们。
或许是她终究动了动,他靠在她肩上的头落空支撑,微微向前倾了倾,而后她就看着他惨白无色的唇间,极慢的涌出了细细的血痕,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胸前的衣衿上,如同雪原中渐次开放的一串红梅。
李靳忙了好久,才撤了阵法,眼眸中暗云密布,骂了句:“混账东西。”
“你却能撑上数日之久,只因我曾化身对你说过,若你陨落,同你一起被困在其间的那五人也会被吞噬。”
顾清岚听到这里,已猜到了他重回人间的机遇,只怕也是来自于此:“若不是念卿你将琉璃镜收伏,我也不会在此重获重生?”
他说到这里,还微顿了顿:“在此世上,若你和李靳陨落,获益最大之人是谁?当年你我情交甚笃,光亮正大,可现在道魔之间莫非就没有臭味相投,暗中勾搭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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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看他说到这里,神采间又带上了些嘲弄味道,顿时就有些无法兼哭笑不得:“亦鸾,我需问你……是谁将琉璃镜放在独首山中的?”
他在元齐大陆时的修为,设阵做法天然不消法器,挥手即来,现在却不得不像刚入门的修士普通,备下丹砂净水,在地上画下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