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诉着苦,顾清岚唇角微不成查地抽动了一下,环球皆知,饮武道尊非常在乎修士的表面,乃至连招收弟子,资质尚且非论,第一也是要看边幅。
李靳给他备下的衣物也都是他惯常所穿的白衣,他的衣衫上已经沾了血迹,就先换了一身。
都道凤凰涅槃,然涅槃时苦痛艰巨,又有何人能够体味?
“如果被她压在头上,青池山第一宗门申明不保不说,她行事也带几分邪气,我怕她会为祸道门。又想到你死得不明不白,尸身也恰好被她放着,干脆把雪灵芝给你用了,我大不了再费些工夫给本身另寻一株。”
雪灵芝是可起死复生的灵药,服从不比平常,他被救活后,曾经被路铭心下毒设想逆行的经脉,也都被修补。
顾清岚耐着性子听他唠叨,李道尊唠叨完了,还不幸巴巴地看着他:“清岚,你到现在还不肯叫我一声李师兄?”
是以李靳固然言行很有些随性不羁,但他身后有李氏,法力也高深,还是能坐稳道修首级的宝座,连万金难求的雪灵芝,也拿出来随便给人用。
李靳就出身关陇李氏,李氏把持西延国朝政行商,财势惊人,道门再不食人间炊火,也有偌大宗门需求维系,多少也会看点世家颜面。
跟着灵力汇入丹田,再流入周身经脉,狠恶的痛苦也随之钻入每一寸经脉,他结印而坐,身形还是未动分毫,唯有眉尖微微蹙起。
他留下一封手札,将李靳留下的丹药物件略加清算遴选,装在储物囊中,又用白布将湛兮裹住,负在背上,走出静室。
顾清岚和他订交多年,早风俗了他语出惊人,对他说的这些话,干脆就当耳旁风,又说:“李道尊分开青池山已有几日,还是莫要在此处迟误。”
他现在金丹被夺,法力尽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却仍旧淡然沉着,平静如松岳。
李靳带他出来后,又筹措着给了他疗伤的丹药,护身宝贝,乃至穿戴的衣物等等,事无大小,亲力亲为。
他却并未放弃,反而趁着这阵剧痛,将灵力系数导入此中,霜白的薄唇紧抿,不过数息之间,额上已排泄了大滴盗汗。
换好衣物,他取了些丹药服下,就解下发带,盘膝在榻上坐好。
李靳三今后再来到别苑,看到的就是如此冰雪六合,他情知现在的不能打搅顾清岚,更加不忍阻贰情意,很久才轻声感喟,将手中的储物囊挂在朱砂颈上,抬手摸了摸它的翎羽,悄悄拜别。
终究送走了李靳,将朱砂放养在天井里,顾清岚走进院中的静室。
道修的修士人数最众,宝贝秘笈也传承最多,修为高深的修士几近尽出于道门。
朱砂颇通人言,此次却像没有听懂普通,不管不顾地用头去往他怀里蹭。
是以他选了另一条路,化形于外,强行凝丹,哪怕为此支出代价,也在所不吝。
顾清岚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李师兄,慢走。”
灵力自指尖起,在经脉中运转一周,刚汇入丹田的那一顷刻,强过先前数倍的剧痛袭来,他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殷红血珠亦从无色的唇边溢出,点滴不竭,感染白衣。
它急着煽动翅膀,飞到半空,却只能团团转着,不再能越雷池半步。
李靳近乎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调派你,我如何舍得。”
说完他收回目光,带上拿在手中的一顶白纱斗笠,回身向外走去。
顾清岚的金丹是被硬挖走的,不但损了修为,经脉在丹田处也都被扯断,倘若没法再结出金丹,他即便灵根仍在,也只能算是个废人。
他固然救了顾清岚,但他是一派宗主,道修首级,身份尊崇,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显得过于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