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稀少漫衍着几片伤疤,看起来获得过完整专业的应急措置,规复得不错,也不算惹眼,很难分清是枪伤、刀伤还是烧伤,又或许三者兼备。
唇面上规复了些赤色,细心打量才看出充满了微细的伤害。颀长脖颈上有几块红丝丝的青肿,高出锁骨延长到胸口。白润肩头留着一个完整咬痕,如同两片陈腐的、没了色彩的伤疤。
她扒开面前*的一绺头发:“……你也不晓得躲一下。”
裴芮捡起满地文件,摞成一叠放回桌上。
“脱呀。”她拉起裙身,裹住身材,一侧的肩带还耷拉着。
尹伊格略作停顿,不知想到了甚么,喉结微不成见地动了一下:“好。……跟我一起?”
看了一会儿,此前阿谁猜想又回到心头。
“明天早上的这一段该不该裁掉?”
浴巾吸饱了水液,洇湿重坠,黏连皮肤。她拢了拢潮结的头发,干脆将浴巾解开。
“……你剪短了头发,很都雅。……”这是凌晨他来拍门时说的第一句话。
“裤子也脱么?”他手心按住腰带。
“裴芮。”他唇间翕合,收回的喉音轻微至极,近乎不成耳闻,“……芮芮。”
声带震颤的幅度太微小,如何也没法到达她的耳畔。
比体温稍凉的水泼了一头一脸。
她的右边腰窝间,纹着一只不异的、焚着焰光的眼睛。独一的缺憾之处在于,一道歪扭疤痕横斜切下,将眼仁一分为二。
凌晨室内还很暗淡,再加上当时的明智崩毁意乱情迷,裴芮底子没来得及留意他的身材。现在终究获得机遇,她干脆抱起手臂,靠着床沿用心赏识。
没动静。
歇了半晌,她围上一条浴袍,伸手胡乱扫开桌面上的杂物,把灌音笔捞进手里。
间隔很近,氛围很静。
三年来,她从未和前男友顾北柯有过任何越界的密切行动。身材本能的渴欲实在存在,时不时痒痒地抓挠一下心肺,可她就是对他提不起任何兴趣,没出处没眉目。顾北柯尝试了几次,老是在她心机性的狠恶推拒中无法止步。
烟丝间充塞着水的潮汽,她顺手搁在阳光最繁密的位置。
裴芮顺着他的视野望去。行李箱掀得七零八落,边角一个塑封的红色证件最为夺目,是俄罗斯当局签发的战地记者证明,已经在三年前取消了。
时候没法精确预算,因为他的体温本就比凡人要低。这一点她感受得很清楚。
“……”他说,“我看看。”
他垂手站在房间中心,满身淋透,上衣轻浮的质料紧贴线条。深蓝双眼略微失神,也泛着潮湿冷意,像两块半融未化的碎冰,在海面上载浮载沉。
不像是做.爱,倒像畅快淋漓地厮打了一场。
“……”
天旋地转,她蒲伏到床头。
一个跨国列车上素不了解的陌生人。
瞳孔里隐蔽地描画着一簇烈火,线条纷繁缠杂,色采鲜辣交绕,激烈的对比刺激人眼,如同太阳大要逶迤的一个影子。
这个吻非常美好,止留于潮润双唇的厮磨缠绵,不加任何深切打仗。却又仿佛一根羽毛挠搔心口,麻痹感官激起钝痒。
裴芮作出决定。想按停播放,却不慎触到后退键。
刚想侧身让出一点空间,伊格已经扒开遮帘走出去,隔着她抬手摘下花洒。裴芮面对平整墙壁,背后就是他的胸口,一起一伏都能感知清楚。
“脱。”
三年前她因伤返国,顾北柯衣不解带在病床边日夜伴随。开初裴芮还非常打动,也接管了他自称为她未婚夫的一番说辞。但是朝夕相处之间,这份打动渐渐沉淀,转化成一种很奥妙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