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人,暮阳坊主,两位节哀。”江肖宜神采有些慎重。
身后公然传来连续串脚步声。
此时现在,他们是这方六合间最类似之人,最晓得相互心中的痛苦与难过。
“不!毫不!”暮阳决然回绝,她如何能够把这个伤害柳梦冉至此的男人葬进柳家坟场?她嘲笑,说出口的话非常残暴,“海阙,你有甚么资格与梦冉同墓?有甚么资格?”
既已有所弃。
当初无息用毒物令海阙起死复生,海阙若不能记起旧事,尚可安然平生。但他甚么都记起来了,心血上涌,刹时逆了经脉。
千行颓唐地收回替海阙诊脉的手,海阙望着暮阳,眼中写满哀告。
但是,暮阳没能杀了海阙,海阙率先毒素攻心,眨眼间就要死去。
世人回身,只见身后空位上站着十几个黑衣人,领头的是一身红衣大氅,腰悬明字令的女子。
暮阳微微侧头,来的人是千菀、千行以及江肖宜。
海魏带着一众捕快赶到,他也想把儿子的尸身带归去,但是邢晏等人拉了好久,海阙紧抱住柳梦冉的双臂不见半丝松动。
海阙咽气的时候,连眼睛都是睁着的。
这时,等在柳家墓园外的邢晏、清原两人听到里边有响动,赶紧拔刀冲出去互助。
既已有所择。
长剑利落地抽离,暮阳向后倒去,眼中女子冷酷的脸一点一点远去……
现在,海魏同她道一个“谢”字,她想,倒不如谢海阙,是他用本身的死,成全了他和柳梦冉。
随后一个冷厉的眼刀飞向千行,脚尖用力一点,施轻功带走了暮阳。
他却满目痛苦,心如千军万马齐踏。
庄槿目光一冷,抬唆使意,身后黑衣人便提剑一拥而上。
霹雷隆,空中接连响起春雷阵阵,风声渐起,刮得树木都倾斜。雨势变大,哗啦啦地落地又溅起,却盖不住暮阳清冷的嗓音。
千行看一眼暮阳这边的景象,缓慢地扭转着百骨扇往暮阳这边靠近,却令江肖宜落单。
脚步正要迈开,空中传来“嚯嚯”几道踏空声。
隔着雨,四目相望。
“柳梦冉已死,柳家的奥妙也同她一道带进了宅兆。”迎着世人猜疑的目光,暮阳冷声道,“莫说柳梦冉生前没把东西交给我,即便这东西在我手上,你感觉我会给你吗?”
她麻痹地走进雪地里,麻痹地捡起地上仍然沾着柳梦冉血渍的长剑,麻痹地指着坐在地上一样麻痹的海阙。
“坊主――”
不管谁讨情,即便是千行,暮阳也果断分歧意。
“坊主。”微风细雨中,木九轻声提示。
“呃……”江肖宜手臂中了一剑。
眼看着又一剑劈面落下,千行转归去一把将她拉近怀里,提扇挡那一剑。而余光里,红色身影已飞到暮阳身前,千行想要畴昔已经来不及了。
暮阳自问,她狠不下这个心。
……
“暮阳坊主,”寂静很久,海魏转过甚来看向暮阳,“多谢。”
她安静如水,不知冷,不知痛。
千行看着她日渐削瘦的下巴,不由心疼。可他再多的话,也在看到江肖宜时,一句也没法说。
他们也来祭拜柳梦冉,毕竟最后关头,是柳梦冉替千行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回想起那日海阙抱着柳梦冉一动不动地坐在雪地里,暮阳眼睁睁看着柳梦冉身下淌出的血将积雪染得通红。
但是,暮阳没有摔在地上。
“――暮!阳!”
可即便如此,暮阳依宿恨透了海阙,连带着也恨他们姓海的一家。
最后,是江家少主江肖君同她说:“明显是相爱的两小我,他们活着不能相守,莫非连死也要分道扬镳吗?”
佳耦俩对视一眼,千行挥着百骨扇作保护,江肖宜趁机朝空中射了一枚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