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桌沿缓了好一会儿,赵锦之才紧咬着唇从面前突然来临的一片乌黑中走出来,她放下紧紧攥着的这张纸,双手有力地又拿出匣子里的另一张纸,内里是赵锦之的生辰八字,名字写的是“漱儿”——或许是当时髦在襁褓当中的赵锦之的乳名。
绣娘阿姜从门口出去的时候,赵锦之盯着她看了半天,本想问问她前些时候说的关于本身小时候爹娘奇特行动的事儿,只是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安陵挑眉:“哦?有这么短长?”说着,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小童的脑袋,“阿霜真聪明,把这方剂写给我,然后早晨让张叔给你多加一个鸡腿。”
一口气吹在匣面上,赵锦之几乎被呛个半死。
赵锦之紧抿着唇,谨慎翼翼地把匣子侧过来,匣身上的铜扣只悄悄搭着,并未上锁。
小童粉白的脸颊上沾了几粒玄色粉末,瞧得安陵浑身难受,帮他擦了洁净这才舒坦地接过了冬竭草的碎末。
西下的日光从窗户纸里透出去,映出氛围中一些因走动而腾在空中的灰尘,赵锦之立在房间中间四顾,很多旧事从熟谙的家俱、花瓶、书画中翻涌出来,让赵锦之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手中固执一卷牛皮纸,上面细精密密记录了一曲残谱。安陵出神地望着这展转才落到手上的残谱,悄悄地哼着,仿佛完整没有将当前这严峻的一幕放在眼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阿衾用力跳起来,跟安陵差未几高的模样。
小童听完,自傲满满地说:“少主这就有所不知了。阿霜饱读神农百草经,又幸得在药籍房内读了很多古籍,这冬竭草虽说浅显不过,只是其服从甚是短长,若把握不好用量,抑或赶上年弱体衰之人,则必定会令人腹泻,而致苦不堪言。更甚者,若其与山参、鹿茸血等炎热进补的药材一同煎服,则极易令人体内气味平衡,终将内息混乱而毙。”
赵锦之吞了口唾沫,心中严峻地如同不断的擂鼓。她搓了搓尽是盗汗的手,然后悄悄将第一张宣纸拿了出来。
“少主你瞧,这便是你所说的冬竭草。气味不与平常草药类似,煮了以后便有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又带着些酸涩。定然是这冬竭草没错。”小童当真道。
锦之,爹娘特别感激你这么多年的承欢膝下。爹娘亦对不起你,迟误了你这么久。若非我们的无私,你必定是个如你亲生母亲普通出众的大师闺秀。
找了凳子垫脚,赵锦之好轻易将这匣子从一团灰尘中拿了下来,一眼便感觉有些眼熟。
阿衾仿照着说:“那女人说‘明天非得见到你家少主不成,她若不出来,我便在这住下了’。”
未几时,阿霜便拿着一张药方递到了安陵手中,安陵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痕,对梯子边抓药的孺子道:“按着这方剂,将药材配齐三帖。一帖煎了,留药渣,其他两帖均跟着那药渣一同送到大掌柜的手上。明日中午,她会在西直街口等着你。记取,可千万不能叫人发明了。”
第四十五章
走上后院寝居的扶梯,赵锦之内心不免有些颠簸。
名为阿霜的小童抿唇一笑,煞是天真敬爱。
上面的字清楚是爹爹的笔迹,苍瘦有力,只是应是在沉痾当中,写到前面字都变得歪歪扭扭,墨迹枯干,乃至另有些点点的血迹,如同红梅的花苞,在寂冷的雪夜里触目惊心。
薄弱的一张白纸却恍如有千斤沉。
她略微靠近这冬竭草的粉末,细细闻了闻,又有些不放心肠拿小指挑了一些放到口中抿了抿。这才自言自语道:“冬竭草……原是产自西域的浅显药草,其茎能入药,泻下祛积,逐水消肿,归胃肠经。只是,西域的药草呈现在淮扬一带,才显得宝贵了很多。这应当不能致人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