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有人,一僧、一道、一俗、一童、一老妪,另有一名娇滴滴的大美人。
红肚兜仿佛对青阳没兴趣,一向在把玩手腕上的金铃,铃声微小,钻心。
玄明和尚与张宗越同时坐直身形,和尚闭了眼,羽士皱了眉。
白发白眉的李老爷子便若一头雪狮子,就那么背动手,随便的往廊上一站,无边的气势便迎头卷来,待那克意即将临身,却又如雪飞散。
就在寒泪邻近老妪眉心时,老妪动了,干枯的手掌一翻,从腕袖中射出一道绿光,直直迎上,两厢一接,只见那绿光猛地一抽,将那寒泪抽得倒飞。与此同时,绿芒暴裂开来,洒血点点。八仙桌上,已多了一条断尾小蛇,正在曲折挣扎。老妪阴沉森地瞪了一眼红肚兜,猛地抓起残蛇塞入嘴中,嘎吱嘎吱嚼起来。
“噗!”
当然,在别人的眼里,他也不简朴。
绝色美人莞尔一笑,慵懒的伸出双手。
“哈哈,此泪并非为我而流,白乘风受之有愧!”
美人美兮,清扬婉兮。
厥后,他举起酒葫芦,就着满座惊凝的目光,仰脖一饮。
门外,传来李盛怀开朗的笑声……
青阳泰然自如,扣了下酒葫芦,引得世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来。
但却无人看她,因为那一滴眼泪尚在途中。
青阳仿若未见。
那老衲一心入定,浑忘外事,青阳方才听李盛怀先容,老衲人来自中原白马寺,法号玄明,正在修炼一门佛家神通,说是杜口禅,一闭便是二十年。那羽士是正一教的,名唤张宗越,看上去很有几分静虚之气,只是时不时会把青阳瞟上一眼。老妪是苗人,江湖人称五花婆婆,也是一名德高望重的人物,蜀地毗邻苗疆,青阳也曾去过苗域,但却没传闻这号人物。
东头无人,须发皆白的老衲坐在西头上首,慈眉善目,状若入定。中年道人坐在西头下首,身着黄底蓝领法袍,摆布对襟各绣伏羲八卦,脸上笑意稠密,意态却冷酷。
“哈哈哈,诸位,久等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那便送你!”美人破涕为笑,将手懒懒地伸向白乘风,那滴泪珠在羊脂玉嫩的手背上滚来滚去,却不散不坠。
“先生能来,李某不堪幸运!先生经常云游在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恰好为先生先容几位江湖上的朋友。”
在小孩的下首,歪倾斜斜的靠着一个年青人,这年青人长得极俊,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手里拿着一把桃花美人扇,开阖之间,似有轻风惊澜,惹得暗香阵阵。而这暗香则来自他的劈面,当然不是那麻脸老妪,而是阿谁绝色美人。
世人却不惊,白乘风摇着扇子笑道:“这有何奇,不过是把破酒葫。”
白乘风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哈哈……”白乘风却并未着恼,反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绝色美人梳着堕马髻,身上穿戴不知是那朝那代的宫装,室内无风,她的裙角与绫带却缓移慢飘,好似安步云端的仙子普通,蒙蒙胧胧,只不过,那嘴角的笑意却风情万种。与她身则的老妪一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入厅,更加温馨,厅内极其宽广,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八仙桌。
突地,内里传来震天的爆仗声,玄明和尚的眉毛跳一了跳,张宗更加髻上的剑簪颤了一颤,便在那一刹时,青阳侧了下身,腰间的酒葫芦一晃,玄明和尚的眉毛少了一根,张宗越的剑簪颤抖的更短长。
说话的是那老妪,她恰好坐在青阳的斜劈面,方才未曾细心看,现下一打量,裂着嘴在笑,伴跟着嘴角的抽动,那满脸的麻子仿佛活过来普通,正在灰褐色的面皮下爬动。这已经不是“丑”字能够描述,青阳叹道:“与死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