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申时末,沈砚换了件嫩丁香色海棠纹撒金襦裙,带着阿桃去赴宴。解缆前吴娘一个劲儿地说她如许穿太冷了,非要她系上披衣。
这回见外客前后不到半个时候,沈砚归去就补上了午觉。
“嫂嫂若不然再出来坐会儿,这雨一时停不下。”
崔岑捏着酒杯,忽又是慨叹:“都说春雨贵如油,乌镇的雨倒是说来就来,如果去夏也能下在我们北地就好了……”
哎,郓州太守年长崔岑二十几岁,现在这般私晤都不敢亲热一声叫这年青人“贤侄”,只以爵位尊称。
沈闵之有些回过味来,也只能陪笑。
因是家宴,没有请郓州的士绅官员做陪客,沈砚这些端庄主家的女眷便也上桌来充数,图个热烈。未几时人便陆连续续到了,最后是崔岑和沈闵之几人。
李氏在迎宾厅里和三个妯娌一番相见,不过半晌,就有小仆来报太守和崔侯一行人过去这边过来。
沈砚只得叫人拿件蓑衣来给王茉穿上,又谨慎翼翼扶着她,各自的婢女也冒死将伞遮在她们头顶上。
“也是赶巧了,这是郓州今春第一声吉雷,”沈闵之面不改色,哈哈笑道,“崔侯正在府上做客,老天爷浇了我备下的一场炊火,就亲身补了几声响的。来来,我再敬崔侯一杯!”
沈砚上前一步,“见过崔侯。”
这夜不但黑,雨势还不减,淅淅哗哗,溅起老高的水花。吴娘很不放心,“娘子这是要去哪儿,有甚么事不如叮咛我罢?”
“呀,怎会是阿谁偏僻处所?”林氏吃惊地嚷嚷,“大嫂你也真舍得,要叫阿砚这么水灵的的女儿嫁去那穷处所,换我我可舍不得!”
清楚刚健有力,但又风采翩翩,博陵崔氏清算起来能叫人无可抉剔。
李氏也换了套服饰,正在监督婢女们上酒、上前菜。
王茉倒没那么多顾虑,笑道:“无妨事的,就几步路,现在不走一会儿雨下得更大。”
李氏几人也吓了一跳,纷繁望向沈砚。沈砚被他们盯得有些不是滋味,一时也猜不出崔岑是甚么企图。
几人站到门外相迎,等了一会儿,沈砚就模糊闻声二叔的开朗笑声,“崔侯这边请……”
天气更加阴沉,府里已灯火透明,等她后脚迈进宴请崔岑的香雪楼,天上竟淅淅沥沥开端落雨了。
……
沈砚舒舒畅服沐浴完出来,却没有换上寝衣,而是选了件随时能见客的交领绣花襦裙。吴娘有些不解,沈砚也不解释,只叮咛阿杏去盯着香雪楼的宴席动静,如果散场了就来回报。
王茉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叫娘家留意一下河道并不是难事,江南各地也有水利监督,她要做就要趁早。她紧了紧沈砚的手臂,“多谢mm提示,我今晚就修书一封,明早托人送去。”
说是见一面就是见一面,因崔岑没有带女眷上门,前面的事也就无需李氏寒暄。沈砚回到厅堂上,几个婶婶已是忍不住群情开了。
崔岑浅笑,来者不拒,“请。”
李氏干脆没理她,但还是在返来路上安抚了一下沈砚,叫她不要多想。
娘你可别说了,我那天买了一车石头……沈砚保持浅笑。
沈砚和王茉也一同辞职。楼外雨势渐大,只一盏盏石灯笼还在夜里亮着。
世人又打趣了几句,沈闵之就叫李氏“下去忙罢”,他带着崔岑往书房方向走去。
随后,李氏几个女眷就瞥见以沈闵之和一陌生男报酬首,七八人渐渐走进视野。沈复也跟在边上,另有两个不熟谙的,待稍近一些看清了那崔岑的样貌,李氏内心不由喝采,好俊的年青人!
吴娘进屋里拿了件大衣给她披上,“娘子在看甚么?”
“……畴前就听闻崔侯年青有为,本日见了才知传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