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劫临头,楚寄手一松,给瑟薇尔摆脱出来,他不及发话,右脸已着了火辣辣的一掴。
瑟薇尔慵懒的撩了一把金发,“柴屋陋穴如何配得上公子的身份,天然要好生接待,我费了半天心机,才想出一个妥当的体例。”
他将她按在廊柱上,仿佛情难自禁,话中却隐含威胁,瑟薇尔岂有不明白的,玉容一变就要翻脸,楚寄一个情急,一嘴将她满腹怒骂都堵了归去。
翟双衡幸灾乐祸道,“这另有谁看不出,武卫伯必定与恶教有勾连,要不是令尊当机立断的措置,没准尸军都要跑到金陵了,现在谁还能道令尊的不是,你也不必整日蹲在家里,顿时就要复职了。”
婢女将楚寄拉入屋内,翻开榻前的波斯软毡,现出一块活板,揭开来底下是一方空室,他钻下去,头顶一暗,活板扣上,统统倏但是寂。
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左顷怀固然被停息了羽林卫的职务,每日仍然起得极早,如常练习枪术与弓马。
楚寄脱口而出,“瑟薇尔公主?”
兵甲正在沿街抄查,墙外乃至能听到士卒的呼喝。
钱塘封城锁拿,楚寄藏了两日还是没躲过,给人抄到了匿身的民宅,幸而他反应快,前院哗乱一起,他立即逾墙而逃,仓促翻入了邻巷一座私宅,但是运气差了些,才落地就给两个胡婢瞧得清楚,楚寄一颗心顿时冰冷。
楚寄耳边传来瑟薇尔冰冷又诱人的声音,“不必粉身,楚公子委曲些,粉个面便可。”
左顷怀知老友对此事耿耿于怀,欣喜道,“旁人如何我们管不了,做好本身的事罢了,不知楚寄眼下如何。”
敌兵早已退走,夜色来临,宅内烛火通亮。四名胡婢在瑟薇尔身后侍立,烛光照见金发美人冷傲倾城,蓝眸如冰,富丽的裙摆烁烁生辉。
他的老友楚寄要不是得了外线的动静,几乎命都交代在别人手里,启事无他,武卫伯反了。
那人身形曼丽,发如流金,蓝眸好像晴空,是位罕见的异域美人,与楚寄相对一瞧,相互都吓了一跳。
楚寄呆了一瞬,回过神道了一句,“多谢公主。”
这下袭爵的机遇即是掉在左顷怀头上,老友亦为之欢畅,没想到翻过一年,左侯私行夺了益州的辖治,强驱武卫伯,蒙上了逆谋之嫌。
瑟薇尔将他关了半日,气已经消了,心下也有了策画。
这美人不是别人,恰是翟双衡曾沉沦过的焉支公主,楚寄虽曾照面,并无厚交,不知她怎的来了钱塘,竟在这当头撞上。
这一吻看来旖旎,却失之英勇,几乎撞歪了美人的鼻子。
波斯软毡蔽音极好,楚寄不知外界景象,在黑暗中呆得极不好过,不知耗了多久,终究被放了出来。
不过哪怕真龙吐焰,当前也烧不塌钱塘,护不了楚寄。
武卫伯在苏杭一带反叛,不敷以撼动大局,楚寄是英宣伯的侄儿,只要躲过这一遭,来日必会升迁,助一把极是合算。不过他方才的冲犯让她非常不快,慢悠悠道,“楚公子也是金陵故交,我怎会晤死不救,只是我这院外经常有人窥墙,如果见了公子嚷出去,一屋子都要跟着送命。”
她们明显得过叮咛,齐齐将楚寄按在妆台前,一婢摘了他的束冠,持篦梳整头发,另一婢放开七八枚粉盒,就着他的脸比对色彩,另有一婢拾起了一把细巧的银镊子。
楚寄俄然觉出不妙,不等扣问,四名胡婢已经一拥而上。
武卫伯没能求到抄灭靖安侯府的旨意,却爆出了西南蛮教反叛,他自知推委不过,逃回钱塘一不作二不休,举起了反旗。
翟双衡还是想得太简朴了。
世族后辈多以参军为苦,他却如逢生天,加上被左侯训出的好弓马,博得了很多老将的赞誉,还交友了一批意气相投的老友,边塞的风沙挡去了公主的驭控,也让他的表情日渐明豁,不再动辄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