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易中天中华史：安史之乱 > 第8章 杨玉环专宠
寿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十天前，玄宗已经为他另选王妃，不消再担忧与武惠妃、宁王和杨玉环的干系，只需求一心一意做天子陛下的孝敬儿子就行了。
杨玉环不是武则天，闹别扭必定与政治无关，启事多数应当是争风妒忌。当然，也有人说是她移情别恋，工具则是宁王李宪。唐人张祜的诗就说：日映宫城雾半开，太真帘下畏人猜。黄翻绰指向西树，不信宁哥回马来。[74]
如果叫真，这是乱伦。
唐玄宗瞥见杨贵妃的头发，大惊失容，仓猝派高力士将她召回。如此这般过家家似的闹过两回今后，天子仿佛不再花心，贵妃也仿佛不再率性。他们乃至在天宝十载（751）七夕节立下海誓山盟。正所谓：七月七日长生殿，半夜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77]
不过，率性的天子也不得不遮人耳目。他在骊山偷情的两个月后，也就是开元二十九年（741）正月初二，下敕昭告天下，宣称为了成全杨玉环对已故太后的孝心，批准她志愿度为女羽士。并且，一本端庄地，道号太真。[71]
事已至此，就没有需求遮讳饰掩了。天宝四载（745）八月初六，方才过完六十一岁生日的唐玄宗，正式册封二十七岁的杨玉环为贵妃。当时宫中并无皇后，贵妃实际上是六宫之主。四年多的陈仓暗度，终究修成正果。
放完这个烟幕弹，两人就兴高采烈泡温泉去了，时候竟是在当月。当年十月，第三次幽会骊山以后，女羽士杨玉环干脆大模大样住进了兴庆宫，饮食起居仪同皇后。宫中则遵循官方对家庭妇女的称呼，管她叫“娘子”。[72]
因为开元就是开创新纪元，而玄宗天子自以为这一伟业已经大功胜利。承平乱世就该普天同庆，巨大的君王也该安享暮年。是以，不但要在骊山修建长生殿，也要纵情享用杨玉环的和顺性感，那可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啊！
这里说的，当然不是除夕和冬至的大朝会，也不是每月月朔十五的朔望朝，而是每天或隔日一次的御前集会，也就是常朝。这实在是件苦差事，因为天不亮就要起床，并且弄不好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天子和官员都很辛苦。[78]
对此，本来偶然于东宫的寿王仿佛并不在乎。他没想到的是，父皇不但夺他之位，还要夺他之妻，并且启事竟然还是记念他的母亲。据野史记录，寿王之母武惠妃在开元二十五年（737）十仲春归天后，玄宗天子就闷闷不乐。特别是夏季驾临骊山时，睹物伤情，更是郁郁寡欢。环顾摆布，三千美人竟是粉色如土。直到高力士揣摩上意，将杨玉环从寿王府邸接到温泉宫，陛下的脸上才绽放出久违的笑容。[70]
这是开元二十八年（740）十月的故事，是以赐浴之日并非乍暖还寒时节。选在君王之侧的杨玉环也非“养在深闺人未识”，而是玄宗之子寿王李瑁（读如冒）的王妃。说得刺耳一点，就是李隆基兼并了本身的儿媳妇。[69]
对于有着胡人血缘的李唐皇族而言，乱伦并不算甚么大不了的事。太宗天子就占有了弟妇妇，高宗天子则收编了父皇的女人武媚娘。不过，这两人纳娶的是孀妇，二十二岁的杨玉环倒是现任王妃，这让寿王情何故堪。
想当时两人必然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因为就在第二年正月月朔，唐玄宗宣布改元天宝。与皇祖母武则天相反，玄宗并不喜好改元。他在位四十四年，改元只要三次。第一次是公元712年即位，改元天赋。第二次是713年亲政，改元开元。这个年号相沿了近三十年，为甚么要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