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舞了多久,阳筠才留意武承肃的琴声。
晚间时分,武承肃虽未过来,丁鑫却来了。
阳筠一怔,深思了半晌才回他道:“许是做不得此舞了,畴前的工夫大半丢了,舞步、行动也忘得洁净,加上长年不动,身子怕不如当时。”
阳筠心说不好抗旨,便勉强应了下来,教坠儿去取了衣服,由坠儿、秋云和两个小宫女跟着,往里间换衣服去了。
坠儿不解。丁鑫却上前来,将琴接了畴昔。
秋云心中一动,低声对阳筠道:
阳筠想不清楚。
阳筠咬了咬唇,只笑着问他“可想好了要奏哪一支?”
阳筠与坠儿闻言不由心惊,三人来回对视了半天,直到武承肃问何时能穿好衣裳,阳筠几人才回过神来,仓猝穿好了舞衣出来。
“回陛下,如有编钟并琴、瑟想和天然是好,然妾身尚在高阳时,都只要一名琴师操琴,倒也非常风趣。”阳筠虽在笑,神情却非常恭敬。
阳筠当即信了秋云的话。
从进门起,武承肃便没说话,阳筠给他茶他便喝茶,给他点心他就悄悄吃点心。
坠儿与秋云对视一眼后,秋云出去叮咛筹措,坠儿则持续留在阁房奉侍。
若说操琴、刺绣,说到底都是一样。
阳筠见他行动沉重,心中也有了辩白。
武承肃也不接话,只悄悄看着她想曲子。
待舞完一支曲后,武承肃命人收了琴,非常当真地赞了阳筠几句,接着便让人筹办热水,说今晚要宿在这里。
原觉得武承肃要做些甚么,岂料他只好好歇了一夜,连话也未曾多说两句,次日早夙起来上朝。
武承肃嘴角微微动了一动。
非是她心中不敬,秋云大胆以为宫里舞姬大略不如阳筠。
仁明殿比八凤殿大上很多,在殿内作舞倒也不难。
“现在?”阳筠又是一怔。
武承肃竟甚么也不做,尽管盯着阳筠瞧。
武承肃笑容有些苦,又问阳筠道:“我赠你的焦尾琴在那里?”
“无妨,你且舞来与我看就是。”
“说来只用琴来伴,虽还成心趣,却略嫌不敷,诸如‘阳关三叠’‘梅花三弄’‘平沙落雁’,都不免惨白乏力。妾身畴前曾将白纻舞改过一支,较平常的温和很多,可改过的舞须得身材非常柔嫩,现在再要作此舞,怕是有些难了。”阳筠说着便开端深思。
他的琴音里竟只要苦涩与难舍,清楚是支铮铮然有杀伐之意的曲子,在他手里却晦涩凝绝,听得出日落,却更像是垂暮,半点波澜壮阔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