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头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躲到一边,刚站定,连胜就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地的黑水,屋里一股子臭味。
“你咋这么胡涂!”老余头骂了句,从村里叫上几个丁壮男人,让连胜跟着我们去了坟地。
“老余,我当家的身上生疮了。”村西头连胜媳妇过来讲。
我捏着鼻子,没差点吐出来,跟这臭味比拟,老余头的臭鞋味道清爽太多了。
这下子不但是我和老余头,就是连胜媳妇都惊住了。
老余头目光微沉,“我记得你家的坟地是在后山,是不?”
老余头上去把他的袖子和裤腿卷起来,我倒吸口寒气,连胜的胳膊和腿上都是发黑的斑点,有色彩深的都流脓了。
连胜点头。
“余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去过坟地,你一向找的棺材板让我拼到一块,给我爸妈用了。”连胜红着脸,小声说。
“不好好鄙人头待着,竟来打搅生人!”老余头厉声喝道,咬破舌尖,唾沫混着血直接拍到连胜头顶上。
瞅着连胜吐完了,老余头忙着窗户门都翻开,趁着连胜媳妇清算地上东西的空档问连胜:“你这几天去过坟地?”
走到村头,连胜媳妇扶着连胜追出来,“余哥,你等等。”
连胜解释说:“我这不是看那木头挺好的,上头另有斑纹,想着我爸妈没的时候,我连副像样的棺材都出不起,就……”
“那就是了,我去你家坟地看看。”老余头说着,底子不给连胜反对的时候,抱上我就今后山走。
急得他嘴角都起了燎泡,正忧愁的坐在台阶上磕鞋里的土,大门俄然被人推开。
论辈分,连胜的爸是我的二爷爷。
老余头赶紧跟着连胜媳妇出门,鞋都没顾上穿,我捏着鼻子提着他的臭鞋跟在背面。
连胜身材绷直,大张着嘴,喉咙里收回嗬嗬的吸气声,身上像是有道虚影在挣扎,艰巨的说:“我回不去。”
“你疯了,这东西能随便用吗?”老余头怒声道。
连胜穿戴长衣长裤,蔫头耷脑的坐着,眼神发直,跟傻了一样。
连胜有气有力的靠着墙,低着头:“没,这又没到上坟的日子,我去坟地干啥。”
我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地上了,看着他越来越近的手,吓得我嗷的一声哭开了,“爸,爸……”
连胜在后边不满的嘟囔,“哪有那么多忌讳,就是个棺材罢了。”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连胜俄然扭头看向我,嘴唇发紫,神采暗黑,那双眼睛暮气沉沉,咧嘴一笑,冲我伸手,“土子,过来,二爷爷抱抱……”
我愣住了哭声,吸着鼻子,严峻的看着连胜。
说完神采涨红,哈腰干呕。
老余头找了十来天,把南山和河边翻了个遍,问遍了碾子沟村和我们村的人,都说没瞥见那三块棺材板。
连胜媳妇灰白着脸,说:“这如果光长斑,我就带他去病院了,可他这跟丢了魂似的,胡言乱语,半夜不睡觉,神神叨叨的跪在院子里朝后山叩首。”
我看不得别人说老余头,冷着脸道:“如果没忌讳,你吐出来那堆东西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