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床沐浴,也不知如何回事,睡个觉身上竟然那么多汗,都快馊了。
我望着孩子消逝的方向,那边还残留有祥云的灿艳色采,在我心头化成苦雨,暗淡一片。孩子被取走的一幕不竭重现,我乃至来不及抱一抱他,就被无情地夺走了!
孩子看着我,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跟奕的一模一样,面庞小小的,粉粉嫩嫩能掐出水来,唇边印着浅浅的酒涡,他看着我,有些沉沦,阿金摸了摸他的头:“记着,她是你妈妈。”
邵成咽了口唾沫,摸索着问:“你记得之前去哪儿了吗?”
我呆了:“咋了,被我吓到了?”
“你们怕的,是思疑的种子,是你们的心魔,是你们内心的胆怯!”
身孕?我的头好痛啊,一张婴儿的小脸一闪而过:“说甚么大话,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怀甚么孕,你才有身,你百口都有身。”
沐浴出来后,邵成和砖灵在阳台上抽烟,邵成刚毅的侧脸云雾环绕的,俩人的神情的确是一个模型刻出来的,眉头舒展,眼神担忧,我模糊听到砖灵问他;“真的吗?”
我捏着他的脸:“敬爱的,如何了?不是你跟我说你们家结婚都是穿黑旗袍吗?还绣着一只凤凰,不过我感觉那格式有点老了,不如换成黑婚纱如何样?”
这个梦,做了好久好久,我从天上坠落,跌入暖和的小床里,我不晓得为甚么眼角会有泪,也不晓得为甚么内心空落落的,乃至不晓得我为甚么会做这个怪梦。
砖灵吓坏了:“九九,你不能喝冰的,地上凉,快穿上鞋。”
“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还是怕一个精神凡胎的凡人?还是怕一条筋脉尽断的龙?”
但是他又能做甚么呢?他筋骨尽断,能留下一点仙骨复原,还多亏了宋梓琳帮他挨的两下。
我的头又痛了起来,再次回神,那张脸变成了邵成。
我嗜血吼怒:“你们究竟在怕甚么?”
奕听到我要吃药,用仅剩的力量猖獗地对抗着捆仙索,他越挣扎,那捆仙索就越紧,嵌入皮肉,他气愤了,收回妖龙般的嘶吼,全部场上的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碧珠从人群中走出,双手抱拳:“天君,林九九已经疯了,是时候吃药了。”
“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你们也看到了,他那么敬爱,为甚么天大地大就是留不下他?”
月光下,他的脸很白,吵嘴清楚的眼睛打量着我,共同着浅浅的卧蚕,真是又帅又萌,他是谁?
邵成和砖灵对视一眼,眼神怪怪的,砖灵摸索着问:“你感受如何?”
“咦……还要跟别人说我们如何熟谙的,就不怕吓到别人?”
天君没有看我,只是拂袖挥了挥手。
我已经顾不得形象了,现在,我不再是守宅人,我只是一个落空孩子的母亲,一个完整猖獗的不幸女人。
“我俩去逛婚纱啊!”我单手搂着他的脖子:“邵成,我感觉明天试的一字领婚纱欠都雅,太浅显了,你说我如果穿玄色的婚纱,是不是很朋克风,很酷!”
邵成如有所思:“都依你。”
刮风了,但哀思的感受却吹不散。
邵成被我的行动吓到了:“九儿,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了解的吗?”
砖灵抓着我的手评脉,然后对邵成摇点头。
地藏菩萨在半空中等她,阿金脚底生风,归位后,他们腾云驾雾去了,留下一片绯红的云彩,我眼泪流干,转头望着奕,他仿佛被人抽干了灵魂。
他们俩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没有……”邵成神采不对,砖灵眼神飘忽。
“没忘,只是你心太大,我担忧结婚那天司仪问起,你答不上来。”
“我们……”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在暗中的水里,一个身着白衣的女鬼抓住我的手,我摆脱不了,被她拉到了河底的河床上,一道比枪弹还快的黑影,似大鱼,将我带出了河面……